光刚划过桌面,就见两层小蒸屉“嘭”的被放到了桌面上。 “客官,你的两屉包子,一荤一素,一共二十四文钱。” 舒亦钦一见蒸屉,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从怀里掏出钱拍到石晓晓手心里,便头也不抬地拉近桌子上的蒸屉,拿起一个包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石晓晓点了点手心里的铜钱,够数了就全放进抽屉里。 李玉听见方桌上的咂嘴声,抬眼看了看大快朵颐的舒亦钦,又看了看自己撕下来的一小块馒头,默默地将那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又对着自己手里的馒头试探着张大嘴咬了一口,咀嚼的时候总有些不太习惯。 李玉低头张嘴啃馒头之际,舒亦钦将手里的半块包子丢进嘴里,一边嚼着包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旁边的斯文人学“别人”的方式啃馒头,心里实在猜不到这些斯文公子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李春忙过一拨,便和石晓晓嘱咐了几句,打算先回里间和石茂山通个气,说说出门办的那件事,再顺便说说来了怎样的两个人在门口吃堂食。 李春一转身就看见一脸不自在张口小心啃馒头的李玉,还有一脸笑嘻嘻地往自己嘴里丢包子的舒亦钦——那舒亦钦怎么看都像是在看李玉的笑话一样。 这景象有些古怪,李春没能品出味儿来,却也不欲多问,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里间。 石茂山正在挖馅包包子,手上飞快地捏着褶儿。他听见动静瞧是李春,便问:“同邓大娘说了吧。” “说了。”李春在水缸旁舀水洗手,擦干净了便帮石茂山将包子一一上屉,层层架好,“邓大娘是答应了,可……” 石茂山手上一顿:“怎么了?” 李春想到门口那古古怪怪的两个年轻人,总觉得事情不会有想象的那么顺利:“李玉这会儿又来门口了。” 石茂山手上不停歇,心里却有些奇怪:“齐老板也来了?” “没呢。就那个小公子哥来了。”李春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那个姓舒的小子也跑来了。” “他伤好了?”石茂山想着好几天前看见的惨状,心想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看不出来好没好,不过那小子看起来倒是挺高兴的样子。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儿在看那小公子哥儿的笑话。” 舒亦钦没有刻意掩饰,李春虽只瞧了几眼,却也看得分明——那脸上不坏好意的笑意,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那小公子哥看起来规规矩矩的,能有什么笑话可看?”石茂山想起齐老板带李玉过来说亲的那天,瞧那小公子哥一举一动就是家教好又讲规矩的模样,根本就挑不出什么错嘛! 外间小方桌上,舒亦钦三下五除二吃掉了两屉包子,看着李玉手里还剩着块馒头,觉得十分好笑。 “嘁!” 李玉努力大口嚼着馒头,忽而听见旁边的舒亦钦嗤笑出声。他抬头看向舒亦钦,正对上他挑衅的目光。 舒亦钦龇牙一笑,扬声道:“石晓晓,再给我来两屉包子。” 石晓晓正在招呼蒸屉前的客人,闻言头也没回:“还要两屉?”明明平日里就只吃两屉包子的,怎么突然要多买了? “没吃饱,我身子还要补一补。”舒亦钦说着看了李玉手里的馒头一眼,声音一下变小,却也足以身旁的李玉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这么个瘦弱公子吃这么点猫食,是不是因为体弱多病吃不下东西呢?病秧子可真不是个好归宿啊……” 李玉眼神倏地一变,摸到自己身上的银子就要张口,可突然醒悟了什么,起身就从桌上离开了。 舒亦钦有些惊讶,公子哥都这么容易被气走的吗? 没一会儿,石晓晓又给舒亦钦端了两屉包子来,收了二十四个铜板和空了的蒸屉。 舒亦钦瞧了瞧桌子上的包子,暗自乐呵地拿了一个出来,打算好好享受慢慢吃。 哪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伴着那接连不断“叮铃”声而来的,却是李玉。他明目张胆地提着一串铜钱走了回来,“咣当”将一串铜钱放在桌上,一屁股又坐到了方桌另一侧,还是挨着舒亦钦。不同的是,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自信。 一串铜钱而已,有必要这么得意洋洋吗? 舒亦钦还在纳闷,就听李玉开口了: “石姑娘,给我来两屉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