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问他们,是否愿意留在地府,要不干脆别投胎了,他们的答案也很一致——不行。哪怕做鬼这么爽,男鬼们也还是更愿意做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王子俊一个钢铁直男可听不得这些。 转头见焦仲卿温和从容,听艳鬼说完还点点头,他诧异得下巴都要掉了:“兄弟,这你也能忍?” 焦仲卿礼貌道:“啊,我没关系的。” “不管管你媳妇?” “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无权管她,另外,我们的婚姻关系早已结束,只差一道手续,现在只是故交。” “……你刚刚点头是怎么回事,你还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阿艳说的是很有道理啊。我原本也不懂的,在地府里待得久了,见得多了,才明白我这样的男子并不多。我当初为母休妻,已是懦弱无能,无颜见天地,但我没想到时空之多、世界之大,比我强的男子竟更稀少,反倒是比我差的比比皆是。他们那么……嗯,普通,却像是没有自知之明,不仅十分自信,还能做到沾沾自喜,简直不可理喻。” 根据焦仲卿认真的神色,王子俊明白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一时感受十分复杂:“……你鬼缘一定很好吧,特别是女鬼的。” 焦仲卿极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绅士一笑:“我会这样想,并不是为了拥有女鬼们的称赞、友谊和信赖。作为一个有生命、有灵魂的个体,我会有这种想法,实在再正常不过了。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以上不过基础而已。 “我确实在女鬼中鬼缘不错。之所以能收获这么多女性的认可,不是因为我做得有多优秀,只是因为我达到了及格线。你看,女性远比你看到的、感受到的,要宽容、平等、友好得多,只需你对她们抱有最基本的共情与善意。女人男人都是人,女鬼男鬼不都是鬼?” 王子俊短时间内接收到太多讯息,三观几欲重塑。 他看了看其他女鬼,想到艳鬼的话,忍不住又问:“……你们女鬼,不会都像你这样吧?” 艳鬼道:“那倒不是。只是跟人间比,我们确实多了一些选择。” 王子俊悄然松了口气。 艳鬼恍然讥笑:“你这是担心小花给你戴绿帽子?” “???”小花立即道,“不要脸。” 王子俊:“……” 景黛悠悠道:“这样看来,阴间确实比阳间好。” “当然了。”艳鬼又道,“要是在阳间,男子做错了事,责任会在我,是我没看住他,是我没管好他,是我没尽到妻子或母亲的职责,是我瞧不起他、对不起他,把一个个‘老实人’活生生逼上了绝路; “男子动手打我,我不能防卫,不然就是互殴,与此同时,男子正当防卫,轻判,我正当防卫,照样重判至无期,男子犯罪永远事出有因,且无法代表所有男性,我犯罪就是罪大恶极,还能顶起女性整体之大旗; “我不管年纪多小,被强*奸、被‘领养’了,必然是我勾引在先,或被归类为情侣矛盾,还有可能被冠以小三、仙人跳之名,收获无穷无尽的荡*妇羞辱,直到我死也不罢休,其中男子经高等教育如博士,事业有成如总裁律师,必定心思单纯如少年,被我一心机深沉的稚龄少女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悲、可叹又可怜; “我只是帮助了一位来自异国的异性同学,就能被同胞以崇洋媚外为由,用各种下流的言辞肆意侮辱,而另一位同学,中英双语失物招领,遭受的攻击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在他表明男子身份之后,戛然而止; “在有亲兄弟的时候,我不仅拿不到任何财产,还得用自己换来钱,给亲兄弟用,最后还要负责赡养父母;在求职的时候,即便比同期男子优秀不止一个层级,也不会被录取,甚至连求职的资格都没有;只要我不够完美,我就不配为自己的委屈发声,发了就是炒作,是有利可图,是财富密码;升职在别人眼中也并非因为能力,必是用了旁门左道…… “以上所有阳间事,在阴间,都不会发生。” “当真?”景黛有点不信。 “说到这里就要感谢判官了,她确实很公正。”艳鬼由衷道,“我也不止一次地庆幸,地府里的大小官员和工作人员,绝大部分是女鬼。” “可我看排队投胎的那些男鬼……” “那是因为他们终于要离开这儿了,在这之前,男鬼们都挺乖的。” “难道人一死,就能变副模样?” 艳鬼摇了摇头:“男的还是那些男的,不排除会有变化的,比如老焦,但更多的只是因为环境变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这一点,深谙同类的王子俊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