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收到羊毅的捷报,并未有具体指示,只是叮嘱羊毅,要妥善处置好平原郡的善后事务。
平原豪强和刘繇旧部抛弃刘繇这件事,曹昂毫不意外。
世人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哪怕是曹昂,一旦败亡,那些忠诚的麾下也会有一多半倒戈相向。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曹昂会理解这群人。
平原郡这些豪强已经把整个平原当作了自留地,觉得谁来都要靠他们,这是曹昂绝对不允许的。哪怕这群人在平原的根扎的极深,曹昂都会将他们一一拔出来。
是该给平原郡送几个酷吏了。
汉末知名的酷吏太少,真是让曹昂伤脑筋啊。
平原之事都是小事,曹昂很快抛之脑后,专心起与袁绍的决战。九月十六日,曹昂一行赶到南皮城外。
此时曹操部、乐进部、从平原赶来的羊毅部主力俱已在城外会师,兵马有七八万之多。徐州军与袁绍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袁绍、袁谭父子二人在城内,曹操、曹昂父子二人在城外,双方的战争,倒像是一场宿命的对决,最终决定天下的归属。
准确的来说,袁绍算半个人,因为他只有半条命了。
当初在东武城,袁绍遭遇肉体和精神的多重打击,最终一病不起。实际上袁绍没多大病,忧思过重,怒气攻心,好好休养一番便会痊愈。只是夏侯渊率领的轻骑在后穷追不舍,根本不给袁绍丝毫喘息之机。
淳于瑞这个小年轻如何跟老道的夏侯渊比,因此与夏侯渊部交战数场,其部伤亡惨重,差一点没能返回南皮。
而袁绍经历这一场颠簸,病情也是越来越重,到达南皮城时,已经是只能躺在榻上,下不了地了。
袁谭看着要强了一辈子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哪怕父子关系再恶劣,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袁绍虽病,幸好思维还能运转,相比较他的身体,他更在意冀州的命运,因此入城之后,立刻询问袁谭南皮的情况。
南皮的情况很不好,甚至整个冀州的情况都不好。
邺城失守后,冀州内部已经没有多少能抵抗的力量。袁谭到南皮后,想方设法地征集部队,最后手中也只有两万多人。
而这两万多人马,还俱是士气低迷,疲惫不堪的残兵,或者新招募的新兵,想凭借这支部队抵抗徐州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袁绍听了袁谭的叙述,也是直皱眉。
局势已经恶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连袁绍也想不明白,为何形势变化如此之快,让他应接不暇。
袁绍一时也没有好办法,便询问袁谭该如何办。
袁谭听了父亲的问话,犹豫了好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袁绍道:“父亲觉得,曹昂会不会篡位?”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袁绍也拿不准。
“曹昂此人,计谋深略,无人能及。所以说他没有野心,我是不信的,而且有霍光旧例在,我不信他甘心将权利奉还。
只是此子素来爱名,若是明着去篡位,做第二个王莽,只怕他也未必愿意,所以得看局势的变化。”
袁绍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袁谭却好像得了回答,低声说道:“大汉气数已尽,无可挽回了。若是天下有人能做天子,必是曹昂。而曹昂做天子,我是信服的。”
袁绍似听见,又好似没有听见。
“你刚说什么?”
袁谭犹豫许久,方才鼓足勇气说道:“父亲,妹妹嫁给了曹昂。若是曹昂做天子,妹妹便是皇后。曹家下一代继承人,也会流着我袁家的血。到时候曹家和袁家,就会如同当年的刘家和吕家一样,()
最差也是阴家,窦家。”
袁谭说着,面带恳求地看着袁绍。
可袁绍根本不理解袁谭,或者说他不愿意理解。
只见袁绍咆哮道:“你是让我去投降曹昂这个竖子吗?我袁家四世三公,要向曹家这个阉宦之后低头?我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我要的是狗屁后族嘛?我们要的是我袁氏代汉。
逆子,你是不是怕了,你从小就比不过曹昂,到现在更是胆怯地要向曹昂投降。我怎么会有你这般懦弱的儿子,你不配姓袁。”
袁谭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又一言不发。
这个局面,他应该早就想到了。父亲一心要做第一流的人物,怎么甘心输给一个晚辈。或许父亲最恨的,便是他这个儿子比不过曹昂吧。
袁谭的提议,最终被袁绍否决,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及投降。
袁绍当然不是疯子,他之所以不愿投降,是因为他还有一份底牌。虽然冀州军主力几乎丧尽,但是还有鲜卑人、乌桓人可用。
胡人趋利,而袁绍恰恰能拿得出打动胡人的东西,引胡人南下。
只要依靠胡人击败曹昂,他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不过这张被袁绍看重的牌,并未打动袁谭。在袁谭看来,父亲将希望放在胡人身上,简直是本末倒置。
乌桓人已经败了,而鲜卑人何时来援,尚不可知。现在单凭冀州军肯定无力阻挡徐州军,南皮城已经不可守。
若是不愿意降,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