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宣布完命令,众人便各自散去。
虽然大家对于曹昂急着离开都有不解,可是却并不敢言,生气曹昂的可怕程度不亚于洪水猛兽。
一些重臣想与曹昂谈一谈,希望能改变曹昂的主意,可曹昂根本没那份心思,直接将众人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羊毅。
羊毅刚想开口,便被曹昂拦住。
“子材,你想说什么我很清楚,不必再言,我自有分寸。再说有你们在冀州,独当一面,我很放心。”
羊毅犹豫再三,到底没说什么。在曹昂做出决定的情况下,他若是一再阻拦,真的会伤感情。
曹昂接着说道:“我今留下你只有一件事,此事不宜公开讲。你今攻打南皮,我不作其他要求,唯有一条,尽力留住袁绍、袁谭二人的性命,同时不得让袁谭的家人受到伤害。”
羊毅听后,立刻说道:“主公,袁绍影响力太大了,决不能留。若是主公不方便下命令,这件事我可以去做。”
在羊毅看来,留下袁绍绝对是弊大于利的。为了冀州的安定,天下的安定,最好不要留下他。羊毅担心曹昂因为袁荧的原因,意气用事,所以愿意代劳,揽过去这个罪责。
曹昂知道羊毅是为了他好,但还是拒绝了。
“子材,从前的我或许会担心袁绍搅风搅雨,可是现在的我,谁来也没用。留下袁绍是会有麻烦,但也会有好处的。”
“诺!”
羊毅再不情愿,也只得同意,这时他又想到什么,便问道:“若是二人不甘失败,拒不投降?”
“你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曹昂将羊毅摒退,便开始吃饭。
作为一个常年军粮生涯的人,曹昂很清楚,再是着急,也得吃饱喝足,如此方有精神应付之后的事。
饭吃了一半,曹操走了进来。
曹昂虽然不见任何人,可是老子还是得见的。
曹操进帐之后,坐到曹昂面前,低声说道:“是你媳妇有事?”
“父亲如何知道?”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回去,肯定不是幕府的事,而是家事。可唯一能够让你不告诉我的家事,便是你媳妇的事了。”
“葳蕤知道我在和袁绍决战,她怀着孩子,情况不是很好。”
曹操听后叹道:“我知道你和你媳妇的感情深,可是万事都有定数,不可强求。你知道你小时候,我最担心什么吗?
过于聪慧则容易看透人情世故,费心劳神,便会伤身;而过于突出的人势必会受到屈辱,所以遇到什么事情,都莫要为难自己”
慧极必伤,强极则辱,而后边还有一句,曹操没说,曹昂却是明白,那是情深不寿。
曹昂踯躅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十八年前在回家的马车上,我告诉父亲要做圣人,当时的我绝不会想到,这条路会是如此的艰难。”
曹昂吃了饭,出了大帐,众人已经准备妥当。随行的是曹昂身边数百亲卫,为了尽快赶回彭城,皆是每人三马,不带行李、铠甲,只带着随身兵器和三日的干粮。
曹昂翻身上马,曹操走到曹昂身边,低声说道:“昂儿,你无子嗣,徐州上上下下都寄托于你一人身上,你决不可以出任何事。你若是有事,天下很可能再次四分五裂,百姓陷入战火之中,曹家或许也会覆亡。”
曹昂并无回头,大声说道:“父亲,儿子知道了。”
曹昂说完,勒马向前。
从南皮到彭城,约有一千多汉里,沿途要穿越冀州、青州、兖州、徐州四地,几乎横跨半个北方。
此时的曹昂心如火烧,恨不得肋生()
双翅,飞到袁荧面前。
其实花锄在信中只是说袁荧状态不好,曹昂也没必要非得拼命赶路,可是曹昂总有预感,若是自己不能尽快回家,定然会抱憾终身。
一路上曹昂除了吃饭和休息上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都在跑路。一天到晚的驰奔,仿佛要把人颠散架了,也就是曹昂年轻,否则还真承受不住。
众人行了两日,进入鲁国境内,平均一日行三四百里,若非战马受不了,曹昂会骑得更快。
一路上众人虽然不入城,可是一些乡亭,城镇是在必经路上,绕不过去。
众人这次正好渡过泗河渡口,曹昂竟然发现,此地一些女子也有戴白花的。曹昂上前拦住一人询问缘由,一女子便回答道:“听说这是彭城传过来的装饰,说是天上的织女死了,凡间女子都要为她戴孝。我们也是看着好看,所以才戴的。”
“胡说八道,乞巧节早过了。”
女子眼看曹昂发怒,身后又是军队,也不敢说话。
曹昂也知道自己不该没来由的对外人发脾气,可到底心气不顺,只得抬手让女子离开。
曹昂就不明白了,织女死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哪哪都在为织女服孝,真是荒谬至极。
许褚看出了曹昂的烦躁,低声说道:“主公放心,夫人会没事的!”
曹昂什么也没有说,下令继续向南。
曹昂一路赶到留县南边,在官道上竟然遇到送信的侯府家丁,还是对方先认出了曹昂,老远就向众人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