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带着数百亲卫和刘松一同离了彭城,直奔洛阳。一路上快马兼程,披星戴月,未曾有丝毫停歇。
这日众人抵达陈留境内,因要寻找渡河船只,不得不临时在浪荡渠边停歇。
这也给了刘松机会,他忙不迭地凑到了曹昂的身边。
刘松一直想跟曹昂提拥立新君之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眼瞅着洛阳越来越近,再耽搁几日到了洛阳,他此行就白白浪费了。
曹昂在河边驻马眺望,刘松靠过来便说道:“大将军要保重身体。天子驾崩,往后诸多事情,都要大将军担着。”
“多谢师兄挂念。”
“唉,其实天子不该急于返回洛阳的。洛阳让董卓一把火烧毁,以致天子只得寄居在赵忠宅中。其实杨奉手下兵马并不多,若是昔日的洛阳南、北宫,二贼肯定难以攻入。现在再立新君,可洛阳短时间仍是无力修复,倒不如临时迁到别处,待洛阳修好之后,再回洛阳。”
刘松以己度人,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当权,也会把天子留在身边。所以对曹昂来说,迁都彭城是最好的选择。他现在先一步提出,也算是投其所好。
曹昂看了刘松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刘松这个师兄,曹昂其实是挺喜欢的。除了他是刘宽长子的身份,也因为他的知趣。
后人提起汉末第一老师,或者是卢植,或者是郑玄,但实际上真正的汉末第一师乃是刘宽。或许刘宽的弟子在后世没有太多知名的,名气最大的也就只有傅燮、王邑、刘僬、李参、公孙瓒几人,但实际上他有弟子数百,天南海北都有。这些人多身居要职,单是在《刘宽碑》上留名的守、相、台郎、令长就有九十七人,而太守级别的故吏就有二三十人,还有数百人难考名字和官职,但肯定都是地方名士、豪强,可见这股势力到底有多大。除了袁家和杨家,再无旁人可比。
而这些势力,在刘宽死后,刘松都拱手让给了曹昂,所以曹昂才能迅速安定各地。
单是这一点,就足够曹昂记刘松的情了。而且朝廷之事,刘松更是一直站在曹昂这一边,堪称是一个神队友。
所以这一次的风波,曹昂其实并不想刘松参与其中。
不过刘松或许是让“拥立”天子一事巨大的利益给套住了,并没有明白曹昂的意思,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和东平王通信,东平王便盛赞大将军‘入居台铉,出统戎旃,爰自先朝,累匡多难,靖群氛于海表,凝庶绩于天阶。比起昔日的太公,管仲,亦不多让,理当摄冢宰,号‘尚父’’,他也觉得天子太过着急,哪怕前往彭城,也比留在洛阳强。”
刘松越说越来劲,曹昂忍不住打断道:“师兄,刘凯是想让他的儿子做大汉天子吗?”
刘松一愣,没想到曹昂如此犀利,倒是说不出话来。
“刘凯想让儿子做天子,直接来找我便是,何必大费周章,拐弯抹角?”
刘松听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道:“大将军同意了?”
曹昂回头瞪了刘松一眼。
“师兄,此事于你无关,以师兄的身份,你何必掺和这些烂事,徒惹一身麻烦?再说未来天子是谁,也不是我曹昂说了算的。”
刘松心想曹昂此乃搪塞之言,曹昂若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
“师兄往日都明白保身为上的道理,为何现在却忘了?我若是师兄,必然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实在不成,出去游游山,看看水也好,省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刘松心中一时骇然,再看向曹昂,却是有些恍然。
刘松其实很聪明,这一次也不过是让巨大的富贵蒙蔽了双眼。听了曹昂之言,他立刻意识到,曹昂不希望他留在朝中,而且朝中很可能还会有巨大波动。
刘松虽然在意富贵,但更在意生死。他眼看此事有危险,便立刻断了心思。
刘松“讪讪”笑道:“我也是随口说说,倒是大将军所言,让我茅塞顿开。其实我一直想整理家父的著作,可耽于公事,没有机会。此番回洛,待天子葬礼毕后,我倒是要去彭城叨扰一番,还得请大将军作一篇序。”
“师兄放心,我当仁不让。”
听了刘松之言,曹昂这才满意。
拿得起,放得下,如此才值得自己刚才的多嘴。
很快底下人寻得船只,众人继续向西,之后没再发生波折。两日之后,曹昂一行人到达了洛阳。
经过之前的杨奉、韩暹之乱,整个洛阳彻底瘫痪,多年间恢复的一点人气也彻底没了。
到处都是大战后的破败场面,虽过了数日,城中仍旧有血腥之气环绕。
曹昂走在城中,当初曹铄血战的场景顿时浮现在眼前。他面色凝重,拳头紧握,什么狗屁大汉天子,不值得他亲弟弟为此送命。
很快荣邵和梁绍、丁冲三人得知曹昂到来的消息,立刻前来迎接。
此时的朝中,除了赵温、张喜二公,只有太常王绛,太仆韩融,光禄大夫骆业和荣邵、梁绍、丁冲几员重臣。韩融年纪大了,王绛又明哲保身不管事,至于骆业不过挂着虚职,所以诸事只能由荣邵、梁绍、丁冲三人负责。
荣、梁二人虽然对曹昂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