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刚才一场,几人分坐堂中。袁谭拗不过气,自坐到一角,离得曹昂远远的。 曹昂让人提来热汤,亲自给众人煎了一份茶,然后手捧着来到袁谭身边。袁谭故意别过头去,也不看他。 曹昂叹道:“谭子,这几年,我出的风头太多,这些日子,憋着劲想看我笑话的,不知有多少。而往昔相交的朋友,更不知道有多少避我如虎。你和熙子能在这个时候能来看我,我很感谢。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们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希望咱们永远都是朋友。” 曹昂说完,拱手敬上这杯茶。 曹昂这话,半真半假,虽然有讨好袁谭的成分,但他其实真的不想二人关系这么早便破裂。 这时袁谭看着曹昂,默然无语,最终也只得接过曹昂那杯茶。 “你以后不许偷着见葳蕤。” 袁谭这话一出,刚才凝重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 曹昂瞪着大眼,对袁谭说道:“谭子,你反应是不是太强烈了,你看葳蕤尚未说些什么,你便喊打喊杀,枉我把你当作骨肉兄弟!” “是兄弟,也不能偷着见。” 曹昂转头看向袁荧。 袁荧却不在意地说道:“有人心悦于我,不过寻常之事,我何必大惊小怪。” 曹昂立时无话,只得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媳妇,就是大气。 曹昂反身回到桌案前,端起浓茶,一饮而尽。 “我昨日一夜未睡,你们三人尚不心疼于我,还喊打喊杀,嘲弄于我,真是枉我对你们一片真心。” 袁荧此时已经起身去摆弄那些画了,根本不搭曹昂的话。 眼看曹昂说话没人理,将要冷场,还是袁熙这个好宝宝给曹昂搭词,询问缘由,才没让曹昂尴尬。 曹昂本就是没话找话,有人搭理就好。于是曹昂便言道:“这些日子,一直在修撰书籍,昨夜灵感大来,笔耕不辍,没想到竟然一直写到天亮,你们来的时候,我刚和衣睡着。” 袁熙听了,赶忙问道:“昂哥又写了什么故事,给我看看!” 这几年曹昂写的故事,至少有上百篇,都能编成一个集子了。当然袁熙和袁荧是曹昂故事的第一读者。 “我在给《荀子》作注,你恐怕不会喜欢。” 袁熙一听曹昂在注释《荀子》,大为吃惊。 盖因儒家之中,荀子的名气最低,也最不为儒生所接受。在这个时代,算是个冷门人物,看过《荀子》的人都不多,袁熙着实没想到曹昂会给《荀子》作注。 历史上的荀子地位,低到一种不可想象的地步。别说儒家五圣和孔门十哲,连文庙都进不去。 看看儒家的《孟子》,汉代已经有多人作注,而《荀子》,直到后世,也没人去注疏过。 或许荀子最大的悲哀,不是有争议,而是后世儒家,对他提也不提。 “昂哥,你怎么会想到给《荀子》作注疏?” 曹昂笑道:“注疏完《孟子》,再注疏《荀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可······” 袁熙颇为疑虑地说道:“可是先生们说荀子的学问,乃是歪曲圣人之理,乃法学学术之本象,不可为其蛊惑。” 曹昂不以为然道:“那我不注疏《荀子》,又去注疏什么,五经十四家,你信不信,我要是今日注疏了《孟氏易》,袁伯父怕是要杀了我的。” 曹昂说到这,轻叹道:“我出身不高,若是再没点本事,凭什么娶你阿姊?可我不是霍去病,也没本事去封狼居胥,只能在学问上下点功夫。 可儒家典籍,浩如烟海,我若埋头于五经十四家中,就是穷首皓经,也未必有多大成果。或许我运气好,能成为一代大儒,想必那时也白发苍苍,年事已高。我是不怕苦熬,可你阿姊能等得起吗?” 此时的曹昂,面带苦笑。 “熙子,我们虽然是朋友,可是我这种出身的人所付出的艰辛努力,你是不会明白的。” 袁熙呆呆地看着曹昂,良久才问道:“若是父亲不将阿姊嫁给昂哥呢?” “我要做的事情,太一神亦拦不住。” 曹昂声音不高,可是无比有力量,带着无坚不摧的魔力,重重地敲在在场几人的心上。 这时袁荧上前,敲了一下袁熙的脑袋。 “熙子,你又想挨揍?” 袁熙赶紧求饶,而曹昂就这么严肃地看着袁荧。 袁荧虽然大方,可被一个异性这么盯着,也是有些羞赧,只是太不好埋怨曹昂,省得曹昂又说出太多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