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参的拒绝,出人意料又理所当然。 其实曹昂自己也知道,他根本劝不动李参。李参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心中或许有家国社稷,师生感情,可这种牵挂过于脆弱,远不能羁绊住他的脚步。否则他也不会以两千石的身份,投降羌胡。 一个能背叛国家民族、父母宗族的人,又岂会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老师。 今夏李参投降羌胡的消息传到洛阳,其亲眷便被下狱。后来李参跟随叛军攻打汉阳等地的消息传回,灵帝暴怒,更是夷其三族,暴尸街头,女眷充奴。 这种结果,李参在投降之时,在随叛军一同攻打汉家州县之时,他都应该想到的。 可李参仍旧这么做,摆明了不在乎,又怎么会被曹昂三言两语打动。 看着李参远去的背影,曹昂并没有为他的遭遇感到可惜。 或许投降羌胡是迫不得已,毕竟自古艰难唯一死,谁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敢说百分百的忠贞不屈。可之后攻打汉家郡县的行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当然在这个讲究荣誉与道德的时代,投降胡虏,便已经是一件遗臭万年的事情,没人会原谅他。 自己选的路,自己要为后果负责。 ······ 从渭水边到叛军队列,不过二里路,可李参却觉得好远好远。 其实曹昂的话,让李参很心动,毕竟他很清楚,他跟羌胡格格不入,对方有边章、韩遂这种凉州本土名士,也不会对他多信任。 若是有可能,他还是愿意回到大汉的。 只是李参同样清楚,回到大汉,活命或许有可能,可想拥有权利,怕是异想天开。然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李参当初为了权利,宁可舍弃名声,背弃祖宗,他如何愿意就这么舍弃权利。 所以李参早有谋划,他要回到大汉,但要等到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自己决定命运的时候,而非现在。 李参到了叛军队中,脸色已经恢复。 眼看众人都盯着他,李参却不搭话,而是径直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李文侯早等着李参来给他汇报与曹昂见面的情况,见李参这个态度,有些愠怒,便径直打马上前。 “李太守,今日阵前,曹昂与你说了什么?” 听到李文侯这么问,李参也不高兴了。我又不是你的属下,凭何要跟你汇报我跟旁人说了什么。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李参不想将与李文侯的矛盾闹得人尽皆知,于是便言道:“今日见曹昂,只是叙了一些旧日之谊。” 李参不想提曹昂劝降他的事情,以免徒生事端。 李文侯却是不信,你二人旧交,他曹昂还能不劝降你,李参明摆着说瞎话,于是又言道:“只是这些?” “就是这些!” “李太守为何跟那曹昂不聊些军务,好伺机刺探汉军内情?” “曹昂不言,吾何独言之?” 李参说完,别过脸去,明显是不想再搭理李文侯。 李文侯心中发怒,当着众人,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拔马返回,但心中对李参的怀疑,却是挥之不去。 此时在对面的曹昂,远远望着这场大戏,虽说不知道李参和李文侯在聊些什么,但也能猜个一二。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曹昂忽然笑道:“奉孝,你说我现在要是突然不打了,李文侯能不能被气死?” 口口563743675 郭嘉听了,也笑了起来。 “明公若真是如此,李文侯怕是以为,明公今日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见李参一面,心中要把李参恨死了。” “恨?恨好啊!若是无恨,何来深情啊。” “明公是把此二人当作一对怨侣啊!” 二人遂大笑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便要到未时,双方早就完成列阵,摩拳擦掌,只等着一决雌雄。 曹昂看看日头,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遂唤来马铜,让他再往羌胡军中送信。 马铜背着旗帜,踏水而过,再到李文侯身前。 此时李文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到马铜,便大声言道:“你们曹督护不是要于我决战,这日头已不早,为何还不进攻?” 马铜勒住战马,大声喊道:“我家督护说了,今日天色不好,明日再战。” 李文侯听了,勃然大怒,他都准备妥当了,你说不战就不战了,拿他当什么。 于是李文侯厉声问道:“曹昂什么意思?说好今日决战,我等都等了良久,他一句话就不打了,莫不是在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