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武城向西,船队一路乘风破浪,抵达小平津,这里是洛阳向北的三个渡口中最西面的一个,也是洛阳八关之一。 这时朱儁、杨彪等人便来见曹昂,请求前往洛阳城,洒扫皇陵,拜祭天子。 在二人看来,他们身为宰辅,过洛阳而不入,着实不应该。而且自迁都长安之后,洛阳皇陵便无人管束,杂草丛生,荒芜不堪,丢的也是大汉的脸面。 曹昂思前想后,却拒绝了二人的请求。 当然理由也很充沛,前往长安的行程很紧,不宜节外生枝。 朱儁顿时不满,立刻便说道:“我等前往洛阳,又能耽搁多久?大将军难道看着洛阳皇宫和皇陵破败却无动于衷吗?” 曹昂却笑道:“若是等着朱太尉,那真的黄花菜都凉了。自去年起,我便派人前往洛阳,清理皇陵,并安排人为大汉历代天子守墓,实不用朱太尉多操心了。” 朱儁不能对,拂袖而去。 这时刘晔低声言道:“朱太尉请求前往洛阳,难道仅仅是要拜祭皇陵吗?毕竟朱太尉若去,大将军便不能不去。 若有埋伏,只恐多生事端啊。” 刘晔只是一种推论,可是却打开了曹昂的思路。 走水路快捷、安全,逆黄河而上,一路可直达陕县,算是最优的选择。但是在曹昂看来,陆路有一条是水路比不了的,那便是陆路四通八达,易于被偷袭。 这不是曹昂疯了。 若是有人想搞事,确实是机会。 于是曹昂便说得:“子扬,咱们去洛阳,走陆路进长安如何?” “主公慎重。” 曹昂笑道:“此番下来,我其实早预想过,将会引得很多人蠢蠢欲动,保不齐便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对自己下手。毕竟随着我的势力越来越大,更多的敌对势力转明为暗,私下里做一些蝇营狗苟之事,防不胜防。 既然防不住,倒不如让这些势力尽早的出头,毕竟只有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河南尹因为董卓的一把火,民生凋敝,四下荒芜。可也正因为如此,各处势力在此云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辨。 若是有人相对曹昂动手,此地乃是天选之地。 对于曹昂的冒险行为,刘晔当然反对,立刻说道:“那主公的安危如何保证?主公,干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子扬,有多事情,哪有平平安安便能做成的,这事我有分寸。而且在我看来,拜祭皇陵不过是小道,哪有拜祭明堂有意思啊。” 皇陵是坟墓,而明堂是宗庙。 曹昂希望用他自己,来搅动这一摊死水,让所有人都动起来。 于是曹昂便突然宣布,全军舍船登岸,走陆路前往长安。 至于理由,黄河进入枯水期,不便行船,所以才走陆路。这理由冠冕堂皇,假的可怜,可似乎又无懈可击。 能不能行船,谁又知道呢。 众人对此皆是吃惊,就连朱儁、杨彪见之,也怀疑曹昂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否则如何突然改变了态度。 不过不管旁人怎么想,在船队之中,曹昂的命令,就是圣旨。 于是众人立刻舍船登岸。 陆路不比水路舒适,登岸之后,这颠簸便是多了起来。 从小平津向南,便是昔日的洛阳城。动乱之前,这里作为京畿之地,社会安定,物阜民丰,好一片兴盛景兴。 可至今日,却只见断壁残垣,荒草野树,民生凋敝,使得曹昂竟丝毫找不到昔日的一点记忆。 曹昂知道董卓一把火毁了洛阳城,可知道和亲眼所见,却是两件事。 犹记得洛阳盛景,如着锦繁花一般,濯龙芳林,九谷八溪,瑰异谲诡,灿烂炳焕。而今只剩下衰草萧疏,水波旋绕了。 曹昂心中无比的压抑,却又无处排遣,只得下马步行,丈量着这片旧时山河。 众人到了洛阳城外,破败不堪的城池是没法居住的,只得在城外临时扎营。曹昂又命人前往城中的明堂清扫,准备祭拜。 次日一早,众人步行前往明堂。 女子是可以参加祭祀的,曹晞作为皇后,更是要和天子一同祭祀天地。甚至一些强势、得宠的皇后,还可以做亚献。 今日天子不在,曹昂故意推曹晞为主献,以祭大汉先祖。 曹晞以皇后的身份拜祭大汉历代帝王之后,地位便会更加崇高,这也是曹昂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