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周将王越的供述送到曹昂手中时,曹昂沉默了许久。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却又颇为沉重。 找到了凶手,找到了指使,此案离真相大白只有一步之遥,而整个大汉王朝的底裤也将彻底被扒下。 曹昂有惋惜,有遗憾,有如释重负,还有一丝的窃喜。可无论如何,在造反的道路上,曹昂将能够走出最坚实的一步。 过了许久,曹昂缓缓将口供放下。 “拿着这份口供,去找廷尉宣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中的内容告诉他,然后听宣璠命令便是。” “那王越呢?” “什么时候陈喜审问完了,什么时候将王越交给宣璠,要交活的。” 刘周有些不解道:“这陈喜是天子心腹,抓陈喜便意味着得罪天子,宣璠能有这个胆量义无反顾?” 曹昂摇头道:“你不了解宣璠,那是个真正的强项令。灵帝在时,他便曾批评天子‘今阙政猥多,而天子病源则在溺志货财。’‘天子迩来乱政,不减六代之季。’骂了灵帝一个狗血淋头,差点被弄死。 所以你觉得他怕当今天子?别说天子,天王老子也没用。” 曹昂对宣璠很有信心,当初宣璠面对天子,可不是建议或者劝说,而是指着天子的鼻子赤裸裸的骂,骂灵帝贪财,骂灵帝乱政,把灵帝的脸都快抽肿了。 古往今来也找不到几个这般胆大的。 灵帝没杀宣璠,曹昂都觉得灵帝脾气真好。 如曹昂所料那般,宣璠得知消息,整个人惊愕万分,难以自已,可是等他平静下来之后,仍决定前往皇宫,捉拿陈喜。 刘松赶紧劝道:“宣廷尉,可万万使不得。陈喜毕竟是天子身边服侍的人,拿了陈喜,天子面上也不好看。” 宣璠却是不以为然。 “当初阳球诛王甫,难道王甫不是先帝身边服侍的人,此举让天下额手称庆,丝毫不减天子恩德。 今陈喜涉嫌谋杀弘农王,若不将其捉拿归案,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刘松看着宣璠这个榆木脑袋,不住地摇头。 “宣廷尉,你我都知道,若是抓了陈喜,只恐涉及到当今天子,到时候如何收场。现在刺杀弘农王的刺客也找到了,不若以此人的脑袋祭奠弘农王,然后到此为止,也算对所有人有个交代了。” 宣璠听后,猛地看向刘松。 “刘宗正之言,是让我徇私枉法吗?” 刘松看着宣璠油盐不进,也有些恼怒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没人让你徇私,可你总得顾全大局吧。” “任何人不违法度,便是我的大局。” 宣璠说完,站起身来,不再搭理刘松,便召集人准备前往皇宫。 刘松在后看着,忍不住高呼道:“乱天下者,必是你宣璠也。”可是终究无济于事,无法阻止宣璠的一意孤行。 宣璠到了未央宫之后,便求见天子。 宣璠虽然正义感爆棚,可是终究做了这么多年官,知道程序二字,没有莽撞行事。 听到宣璠求见,刘协有些吃惊。他现在已经知晓宣璠主办此案,现在案子刚开始查,宣璠就大张旗鼓地来皇宫,意味深长啊。 刘协也不好不见,不过他素来擅长反客为主,因此第一时间便先向宣璠问上了此案侦办的情况。 只要宣璠没什么成绩,他便可以趁机呵斥对方,抢得先机,到时候再安排一些心腹插手此事,亦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很显然刘协的愿望破灭了。 面对刘协,宣璠一开口就是王炸。 “臣等经过探察,已经抓获了弘农王一案的刺客,虎贲郎中王越。经王越供人,指使他刺杀弘农王的,乃是守宫令陈喜。 臣等今日入宫,便是来寻陈喜,问询此事的。” 刘协听了,顿时大惊,立刻问道:“宣廷尉,此话万不可乱说,陈喜只是一个宫中奴婢,如何跟刺杀一案牵扯到一起,这其中必有误会。” 宣璠却是一脸正气,丝毫不让。 “天子,今王越就在廷尉府牢中,有口供为证,臣等还在其家中搜出了王越当日行凶的衣服和佩刀,断然是做不得假。” 刘协一时语塞。 “会不会是王越自知没了活路,胡乱攀附旁人,以图混淆视听。” “天子,此案到底如何,总要审过之后,方有结果。不过当务之急,乃是要让陈喜与王越对峙。到时候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这。” 刘协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