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谥号,接着便是给刘辩找一个嗣子。 相比较前一条,这一条刘协更加不能接受。这不仅仅是过继一个儿子承继香火的事情,而是牵扯到皇位的继承。 刘协和刘辩都是灵帝的儿子,皇位先是传给长子刘辩,后来刘辩被废,刘协继承,从法理上来说,刘协继承的是灵帝的位置,跟刘辩无关。 可是朝廷给刘辩加了谥号,承认了他的合法性与正统性,刘协的这个位置,便从继承父亲,成了继承兄长。 事还是这件事,人还是这几个人,可是这么一弄,皇位的正统性便发生偏移。 最直接的影响便是,刘协若是死了,本来没有继承权的刘辩子嗣,经此一事,有了继承权。 之前因为刘辩没有儿子,所以这个继承权无法生效,所以刘协捏着鼻子认了,给了刘辩一个“孝怀皇帝”的谥号。 可是若是再给刘辩找个儿子,那刘协宁死也不会答应。 这将极大地削弱他皇位的合法性,正统性,甚至等他死了,皇位是不是由他儿子继承,都不好说。 一时间众人争执不休。 最后还是曹昂出面,搁置争议,以后再商讨。 曹昂的真实用意,当然不是给刘辩找个嗣子,使其不要断了香火这么简单,否则曹昂就不会折腾这么多事情。 曹昂今日让人提议此事,就是故意刺激刘协。 一个“搁置争议”,几乎是赤裸裸地告诉所有人,曹昂手中握着一个大杀器,可以随时威胁到天子的地位。 所有人都清楚,以曹昂现在的实力、地位,再加上刘辩的嗣子,是有能力将刘协赶下皇位的。 搁置争议,以后可能会议,也可能不会。 至于会与不会,全看刘协的态度和曹昂的实际需要。 议事之后,众人散去,刘协只留下了曹昂一人。 对于刘协来说,其对待曹昂的感情是复杂的,这是他的希望,又是他的梦魇,让他又爱又怕,不知所以。 看着曹昂,刘协有些艰难地说道:“老师,大兄嗣子之事,我以为还需再斟酌,毕竟此事实在太大了。” 曹昂看着刘协,面色有些凝重。 “天子,我知道很多事情天子或许会怪我,但是以后天子便会明白,我这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天子好。 为天子者,要让百姓敬服。不只是敬,还要服。 我不知道天子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只是天子或许不明白,从弘农王失去皇位的那一刻,他便无法再威胁天子了。 对于一个无法威胁你的人,是应该要加倍对他好的。只有如此,百姓才会为天子的胸怀所敬服。” 曹昂说着,忍不住摇摇头,他很清楚,他今日对刘协说的话,刘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曹昂在这件事上虽然有很大算计,但若是刘协真按照曹昂的办法,反而能够有效消弭这些问题,只可惜刘协根本不听。 “事已至此,我尽心了。” “老师。” 刘协看着曹昂,面色一时有些难看。 “弘农王的葬礼,天子一定要好好筹备,不只是为了弘农王,更是为了天子。” “朕知道了。” 或许这一刻,刘协的心中,是有一丝动容的。 而曹昂看着刘协,犹豫再三,方才问道:“天子,棠棣临终之前,可否留下只言片语?” “阿姊,阿姊想葬回洛阳。” “此事交给我吧!” “老师?” 刘协似有不解。 曹昂平静地说道:“棠棣主使刺杀孝怀皇帝,罪不容诛,身死之后,亦不可能再葬回皇家陵墓。 所以如何安葬棠棣,天子最好也不要沾染上,省得为人诟病。 我与棠棣,从小相识,说起来棠棣也跟着我学习过一段时间,勉强算是我的学生。所以她的身后事,交给我最是妥当。” 刘协点点头。 “阿姊喜欢梅花,麻烦老师到时候给她多种一些。” “嗯!” 曹昂离开宣室殿之后,便由人引着,去了金马殿,万年公主的尸体便暂时停放在这里。 大殿之中,可听闻哭泣之声。 曹昂走进殿内,便见榻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正是万年公主。 她面容娇美,神色安详,如花一般的年纪,本该绚烂的绽放,可惜却香消玉殒在这深宫之中,令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