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异动的城头,有城头守卫拿着火把试探性的照了照。 “妈的,找死啊!” 背后有人一把夺过火把,赶紧熄灭,然后把冒着余烬的棒子咣当一声扔在脚下。 有经验的老守卫,知道看似威武的城墙的防护是有限度的,当危险来自空中,或者城下堆叠而且产生的新的危险,是不可预料的。 而每一个火光的也许就是一种挑逗,如果不想惹恼对方,最好的方法保持静默,并期盼黑夜快点过去,直到熬到下一波换班的守卫来顶替他们,生死在一刹间的危险才算真正解除。 所以他果断地制止那个新守卫。 九丝城的守卫是常换常新的,每一波新人到来,都是崭新的衣装,崭新的腰挎刀,那种胆大且喜欢趾高气扬的新守卫,都被老守卫暗地里称之为“傻鸟”。 真正能够熬过三个月的“傻鸟”才能成为“老鸟”,而能待到一年以上的老鸟被称之为“贼鸟”。 所谓“贼鸟”,就是以贼之心,谨小慎微,时刻能保命长活。 火把的火光被熄灭之后,于是夜复归夜的黑暗。 黑暗的夜里,下着浓稠的雾,雾中夹带着露水珠,落在有青砖和白灰泥构筑的城墙上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在乌千栩的记忆里,她是极其讨厌黑暗的,尤其是漆黑夜的黑暗,那种浓重,浓稠的黑暗。 当无边无际的夜色黑暗降临,她的内心涌起的是无边无际的孤独无助感,爷爷燃起的浅浅一线的油灯。 灯火亮起,让她内心燃起少许温暖,但是当微弱的灯火映射到家徒四壁的墙面,以及从墙洞里咕咕冒出的冷风,和时常咕噜噜空饷的肚子,让她再次坠入无边无际浓稠般的黑色孤独里。 黑暗像一张冒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往里用力的把她吸舐,她想用力挣脱,甚至使出浑身的力气像四处抓挠,但是四处都是光溜溜的。 而当黑暗成为她掩匿杀戮的时候,当一张张脸因为在黑暗中恐惧变形,她内心升腾起莫名的痛楚,而这种痛楚,让她捡拾起自己还活着,让她全身神经紧绷,随时准备逃跑或者拼死一搏。 但是当一张张脸最后消逝的那一刻,她紧绷的神经又咣当一声散落,如此过电一样的刺激,让她又异样的兴奋,甚至沉醉般痴迷。 “嗷~”远处传来,传来巨兽嚎叫的声音。 而兽的嚎叫,于普通人,是让人汗毛紧竖的恐惧。 但对于千栩,感受的是温暖般的亲切。 “喔唔~”千栩发出口哨。 那是一头吊睛白额花斑虎,箭步从远处冲来,然后蹑着脚步,走到她身边,然后温顺地伏下身来。 千栩一个腾跃,跳到虎背上。 “该回家了!”她心想。 “呼哨~”她再次发出呼哨的声音。 四野的大小兽门闻声而动,不约而同地往回走。 霎时,路上以及路边的灌木丛,因为群兽走动,被推拉牵扯的灌木和矮树发出吱吱啦啦的声响。 说起家,千栩有着别样的感受,她曾经有一个家,曾经的乌家大院,只不过现在早已被卖给别人,现在早已不叫乌家大院。 她还有无数个家,桥洞,坟岗等,九丝城几乎所有的乞丐的住所,她都光临过,那也算是她的家。 这其中,还有光达寺,偏安在九丝城一角,高大雄伟,但是一般人不多,那是除了一些好日子和达官显贵光顾,平时少有人来,那里是乞讨者的天堂。 曾经,她学着像很多在光达寺祈愿的人一样,长久地跪伏在菩萨像前。 她不为问财富健康,不求功名利禄,她只问母亲在哪里。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蜷缩在墙角,眼角垂泪,要是有妈妈的怀抱多好,可是妈妈在哪里呢? 多次在遭受欺辱后,她再次跪伏求问,静伫的佛无声无语,没有答案,于是她转而求问为什么,她的生活为什么如此聊破。 佛仍然面露慈祥,只有她空空的肚腹在大殿回响,以及妹妹百翎因为受饿而不断扯她的衣角。 妹妹是懂事的,呼闪忽闪地眨着眼睛,瘦削的脸上沾着泥灰,还有道道伤痕。 突然,光达寺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们赶紧一溜烟地爬起来,躲到了大殿的石柱后面。 进来的前面是以青顺为首的青家上上下下一众人鱼贯而入。 今天是青家每月例行上香的日子,为首有青家长夫人,青家公子小姐一行。 青家大公子青一峰身穿锦绣长袍,头戴纶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