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点头后,不曾在意吕钱塘的异样,柔声道。
“你今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这里也无需你的守卫!”
吕钱塘此时正需要安静的空间,看了一眼周围,默默的点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院中, 到了后面的厢房休息去了。
“哈哈哈,我徐凤年又得一人才!”
徐凤年等到了吕钱塘离开,顿时高兴的对着姜泥和青鸟炫耀道。
吕钱塘看似鲁莽,但是文武双全,之前不过是因为不谙世间险恶, 过于热血才会表现的如此笨拙, 被离阳和北凉夹在中间戏弄,但是他毕竟是离阳王朝的探花郎,天资聪颖,武功也已经是二品小宗师,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人杰,如今已经看透了世情,怎么还会如以前一般天真,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不让徐凤年高兴。
许宗甲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至于最后什么结果,就不是他可以预料的,毕竟人力有时尽,即使以他的修为也做不到掌控天下,让所有的事情都顺心顺意。
“你小子高兴的太早了!”
徐凤年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许宗甲,眼中有着请教之意。
“吕钱塘此时状态不对, 哀莫大于心死, 他今日见到了家人,让他对世间再无恋念,一心速求身死解脱!”
徐凤年眉头紧皱,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难道不应该是见到亲人,更激发求生之念,为家族的妇孺提供生存之地吗。
“你莫忘了林家毕竟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有时不得不佩服儒家的杀身成仁的理念,也许在你看来,林玉为了家族,苟且偷生,保全家族,是值得赞扬的事情,但是在林家看来,却有不同,乃是有辱门风,令祖宗蒙羞,看来林家的老夫人,乃是刚正之人,有着儒家的风骨,不让须眉!”
许宗甲虽然对两者之间的对错不予置评,双方的选择都无可指摘,毕竟心有坚持的人都值得敬重,不论是杀身成仁还是忍辱负重,都是值得赞扬的。
徐凤年一脸的惊诧,他是一个务实的人,认为只有护住了身边的家人,才可以护住家国,而徐骁当年可是为了家国天下踏平了春秋,得罪了多少的仇家。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皇家的忌惮,发生了当年的那件让徐骁后悔终生的京城白衣案,只留下了徐瘸子一人独留世间,这也是徐家最大的难言之痛!
当年吴素一人独赴皇宫,虽然身怀六甲,却是不可以常理揣测的。当晚北凉王妃,吴家剑冢最出色的子弟,白衣剑仙吴素,再次由入世剑转为出世剑,由天象境界,成就陆地神仙之境,一人独抗三位指玄,一位天象,一人一剑杀出了皇宫。
那一战,如今看来是一个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北凉失去了最敬重的王妃,北凉王失去了一生挚爱,北凉世子心中也埋下了对离阳的仇恨。
而离阳王朝更是和原先对王朝忠心耿耿的北凉铁骑生了隔阂,再无一丝的情意可言,只剩下了忌惮和猜疑。
北凉王府中有着一本生死簿,记载都是当晚进出离阳皇宫的人名,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暴毙,无一人是寿终正寝的,剩余还活着的人,也都在徐家的必杀名单之上,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罢了,等到日后,徐凤年自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不惧生死的人?活着不好吗?”
徐凤年不理解的喃喃自语,声音中有着伤感和落魄,不知想到了何处。
姜泥此时也是神色暗淡,她最是能理解吕钱塘的感受,毕竟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知晓苟且偷生的日子有多么的煎熬,每日都被悔恨和仇恨撕扯噬咬着心脏,每日都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你可以不认同这种风骨,但是也要有所敬畏!”
许宗甲熟读儒家经典,自然知晓儒家思想中有着糟粕,但是大部分都是值得提倡的,杀身成仁,忠贞爱国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被嗤笑,更不应该被鄙视,正是因为有着这种风骨的中原百姓才能在一次次的苦痛和废墟中重建儒家文明,这是中原百姓的深植在骨子里,血脉里的传承。
徐凤年回过神来,看着神色凝重的许宗甲,不由的开着玩笑。
“如果我有一日为了家人,卖国投靠北莽你会不会帮我!”
许宗甲眼中厉色大盛,猛地站起了身,怒气冲冲的一挥衣袖,厉声喝道。
“我许宗甲,虽然做出了承诺,为你出手三次,但是如果你胆敢出卖中原,投靠草原,我定会亲自北上,摘下你的头颅,祭奠中原百姓!”
“用不着如此吧!”
徐凤年讪讪而笑,似乎想缓解一下气氛。他没有想到许宗甲反应如此的激烈,平日里的许宗甲总是一副漫不经心,万事不扰的样子,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如此反应。
“节义二字虽然并列,但是节在义前,我绝不会因为小义而视家国大节于不顾,所以如果真有这一日,徐凤年你要牢记我此时的话,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