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激起阵阵声波。 “一派胡言!你一个王府奴婢,何故要攀咬我公主府?”卫昌愠怒。 “请驸马勿躁,白黎是我的司膳女官,是经我授意剖析案子的!”赵曦澄语调冰寒。 “白黎,我问你,此女子为何要冒充琴霜?”庆阳睨了一眼卫昌。 “请容奴婢一一禀上!”黎慕白不紧不慢道,“琴霜,去岁春自舒州来至京城,并非孤身,而是带着一名侍女的!她们主仆二人,终日以面纱覆面,形影不离,连余音阁一众人等也没见过二人真面目。” “寿筵那日,我记得琴霜的侍女确实戴着白色面纱,一直立于她身后,两人当真形影不离。难不成她的侍女也是有人冒充的不成?”庆阳问道。 “是,又不是!”黎慕白回道。 “你这话是何意?”卫昌冷问道。 “请驸马爷容我稍后解释。”黎慕白指着画中女尸,“寿筵上的琴霜,就是被此女冒充的。至于她为何要冒充琴霜弹《关雎》之曲,是因为那次演奏,是她为打动一故人而精心筹划的。” 黎慕白把大理寺的尸检记录呈给庆阳长公主与驸马卫昌,一面接着道: “此女十个手指指尖,除两个尾指之外,其余指尖均有一道茧子。其中左手指尖的茧子很细,只比一根丝线稍粗一些,指甲完整;右手指甲有些磨损,指尖的茧子也要比左手指尖茧痕宽上些许。” “这就可以证明此女子是冒充琴霜之人?”卫昌问道。 “请驸马爷勿急!”黎慕白回道,“以上茧痕的形成与指甲磨损的状况,正是双手长年累月拨弄琴弦所致。因此,图中女子生前定擅琴。” “京城擅琴之人何其多,为何你一口咬定她就是冒充琴霜之人?”庆阳问道。 “因为她与琴霜的关系非同寻常!”黎慕白掷地有声,“此其有二,其一为琴似,其二为貌似。” 庆阳与卫昌齐齐看着她,她清清嗓子,继续道: “琴似之处在于二人在琴艺上的造诣旗鼓相当。琴霜的琴绝之名,不是浪得虚名,是靠真才实艺博得的。自从被封为琴绝后,琴霜平日里接待之人都要经她同意,连兖王都说难得请琴霜弹一次琴。” “暄洁好风雅,此等事,他定是积极的。”庆阳道。 “琴绝一出,奇货可居。京城人士本就好风雅,不少人不惜花重金,只为听上琴绝一曲,或以能请到琴绝在筵席上弹奏一曲为傲。在长公主寿筵上,都是高门贵客,其中定有听过琴霜弹曲之人。可那日,无一人提出异议,包括兖王。此外,连极擅琴的罗小绮,都被那日的琴声深深打动。由此可见,冒充之人的琴技非常之高。” “小绮爱琴,罗府曾在筵席上请过琴霜。”庆阳叹道,“小绮之前也听过琴霜之琴。” “冒充之人,不但琴技高超,而且与琴霜师承一人。因此,那日她在长公主寿筵上所弹之曲,才会令听过她弹琴之人听不出任何破绽。” “你如何确定这画中女子琴艺的高低?”卫昌问道。 黎慕白不想搬出陈若林来,因为依目前状况,庆阳长公主的头疾,仍需陈若林治疗。既知此女子身份,寻到证人也只是迟早之事,黎慕白谎称: “我已寻到人可证明此女子的琴艺,而且不止一人。”黎慕白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清晰脆亮的“玎珰”声。她扭头一看,赵曦澄正瞥了她一眼。那声“叮咚”,是他刚才喝茶时茶盖碰到茶碗时发出来的。 “请殿下恕罪,奴婢一时话急,说错了嘴!”黎慕白明白赵曦澄之意,“是我们凉王殿下在查案时已寻到证人,可证明此女子的琴艺与琴霜不相上下。” “回府后领手板!”赵曦澄凉凉道。 “是!”黎慕白恭顺地应道,无暇腹诽,又拿出一张罗纹笺,把琴霜之死的案发现场画摊开,与上巳节小树林女尸画并列而放。然后,她把罗纹笺折成面纱模样,遮住画中二人的眼睛以下部位。 “我刚说过,二人除了琴似,还有貌似。请长公主与驸马看这两幅画,画中之人可有区别?” “此二画,画中女子着装一样,双目均微凸,看不出有何区别。”庆阳摇头道。 “双目微凸,是二人的死因造成。一个窒息而亡,一个因中毒痉挛而亡,均可造成双目微凸。” 黎慕白说完,又拿出提前请赵曦澄画好的二人生前模样之图。图中的女子,被黎慕白以浅桃红面纱覆面,只露出双目。 “再请长公主与驸马细看此二幅图。”黎慕白道,“这是二人生前的画像。” 卫昌扫了几眼,不置一词。 庆阳拿起两张画纸,看了一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