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傻子。” 被堵了一嘴,乔方语讪讪地笑了下,没说话,安静地在后排自己位置上等待。 其实她和杨晓纯的关系本来没有这么僵,甚至之前,她们还曾经一起讨论过排线的画法。 但是在她参加科体艺节,一举拿到省一,而杨晓纯连复赛资格都没有取得,却顶替了她的名额,参加了颁奖典礼,还拿走了本属于她的邀请函。 那之后,她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乔方语不明白杨晓纯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处理这段尴尬的人际关系。 在时钟走向六点之前,杨晓纯终于起了身,带着画布朝她走来。 乔方语刚抬手接过,她就尖利地喊道:“放好!” 乔方语的手抖了一下,杨晓纯厉声又道:“别弄坏,你赔不起!” 同样是学画多年的艺术生,乔方语本不可能不知道正确的收纳方法。 但被杨晓纯斥责的瞬间,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仍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能会损伤别人金贵的画布。 于是乔方语双手接过她的画纸,小心翼翼地平摊在了一沓画的最上面。 她没注意到,阴暗的走廊窗边,少年沉下了眉眼,眸中的戾气无所掩藏。 杨晓纯高傲地睨她:“我画得怎么样?” 她交上来的作业完成度很高,画的是静湖莲花,盛夏的池塘明亮,用色大胆活泼,结构也恰当写意。 乔方语实话实说:“很好。” 杨晓纯像是被取悦了,从鼻尖轻哼一声,又问:“和你比呢?” 乔方语一时有些难答这个问题。 论画技和表现力,杨晓纯的作品,在全班一定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的课程作业题目是“莲花湖”,能把莲花和倒影的形态刻画正确的,在班里就不多,而杨晓纯的作品兼顾了画面美观和意境,显然更胜一筹。 但乔方语自己…… 她想了想,决定不和人起冲突。 她软软地笑了下:“我觉得,你的更好。” 杨晓纯这才满意地离开,小高跟在画室踏出哒哒的脆响。 谁的作品更好些吗? 乔方语抽出自己的画,举远了一些,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再度观察。 班里几乎所有人画的都是夏季盛开的莲花,但她选择了画凋零的池塘。 枯萎的荷花垂落枯枝,半浸在水中,倒影和败叶纠缠在水底,倒映的夕阳从橙红渐次过渡到暗黄。 只一眼,深秋的萧索之气便扑面而来。 其实,夏荷她早已画过许多次,但少有满意之作,总觉得差些意境。 而从她开始执笔绘画伊始,乔爷爷就告诉她,无论是书是画,都该饱蘸情感。 “文以载道。” “你写什么、作什么,都该是直抒胸臆的。” “法国有个大画家,临死前画了几百幅睡莲,每一幅都不一样。” 当时年幼的乔方语摇着头:“那也太无聊啦!他不会腻味吗?” 乔爷爷说:“怎么会呢?” “如果每一次看见风景的心情都不同,那么,即便是同一片池塘,对于他来说,也完全不同了。” “艺术就是这样的东西,能把一瞬间的情绪,通过某种载体,永远永远地定格下来。” “是不是很酷?” “嗯!”小小的乔方语握着笔,兴奋地点头。 后来握着笔的小手一点点长大。 陪伴她画画写字的人已经不在了,化成了风、化成了云,留在她握不住也追不回的曾经里。 那天,在许惩带她去的那间明亮画室里,她第一次见到,爷爷曾经说的那一系列《睡莲》。 沉静的池塘,窗边狭窄的小窗。 风景依旧,却那么不同。 而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画出那张凋零的池塘的。 乔方语默默把自己的画纸叠放上去,速干颜料已经干透,她不在意地用手压了压,将厚厚一摞作业锁进了抽屉里。 下周老师会如何品评,究竟是谁的作品更胜一筹,乔方语都不太在乎。 在艺考之前,这些练习,都不过是用来积累经验的习作罢了。 而她们的艺术之路,还要更长、更长。 已经快要到锁门的时间,乔方语将教室灯关上。 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