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便仿佛被一瞬间浇灭了。南八黑着一张脸,将巴掌重重地拍在舆图上,气的连另外的一条理由都不想再听了。 “另一条理由呢?”罗四爷问道。 “其二,既然我们都认为从马厩潜入是最优的策略,那么张巡肯定也能想得到,他大概率会将整个县衙的兵力重点部署在马厩周围,只待你们二人自投罗网。”许远幽幽地说。 “又是这个臭小子!”空妙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张巡从县衙里揪出来打一顿。 这个臭小子怎么总是在和他们作对。 空妙郎君直视着许远,问道:“好徒儿,那以你所见,从哪里突破为好?” “这里。”许远指向了北方的一处偏僻的角门。这座角门位于大堂西侧不远处,与卷棚处在同一条横线上,位置及其隐蔽,若不是许远刻意指出,他们另外三人,甚至都没有发现。 “这么远?”南八看了一眼舆图,脱口而出。 这处角门处在整个县衙的西北角,若是想从这里到达南监女牢,则需要经过架阁库,卷棚,月台,以及一条长长的戒石坊,直到到达能够通往县衙大门的那一处仪门,在仪门出向西而行,便可抵达南牢房。 “走屋顶,”许远肯定道,“时间不会太慢的。这一条道上的房屋都是用来给县衙里的官吏们处理文书以及各类庶务的,只有白日才会忙碌,一到夜里,这些地方才是真正的人迹罕至。更重要的事,我料定张巡的兵力部署都会集中在西南方向,从这个角门处进入,既可以避人耳目,又可以出其不意,自然更为稳妥。” 空妙看向许远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欣赏。这孩子不愧是许大将军的儿子,都说虎父无犬子,假以时日,许远必成大器。 可罗四爷的眉头却从未完全舒展,他顺着仪门往西一指,语气忧虑:“从角门进入确实更好,可不知许公子发现没有,若我们真走了这条路线,这座大瞭望楼便彻底避不开了。” 直到今日,南八才发现罗四爷性格当中细致的那一面。这还是那个和他一起烤火吃板栗,吹牛逗趣,大大咧咧的老头么? 南八不知道,罗四爷考虑得如此周全的原因只有一个——为了林婆婆。 一个漂泊半生,一心只想回到家乡将自己埋葬的落寞老头,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如今所做的所有考虑,只是为了小婷。 “不错。”许远承认道,“我思前想后,的确是想不出绝对万无一失的策略,不过如此一来,便只需对付大瞭望楼这一处难关了。” 罗四爷说道,“去县衙大牢救人,本就是兵行险着,凶多吉少,许公子能为我们一家筹谋至此,老头子已然感激不尽,不知该何以为报。” “四爷说的哪里话,”许远温和一笑,“林婆婆素来待我们极好,如今她有难,我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您切勿挂怀。” “那这大瞭望楼到底该怎么办啊!”南八着急道。 许远抬头,与空妙郎君对视了一眼。 许远的笑容仿佛会发光,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弯曲,“空妙叔叔,你曾去过幽州城,也见识过边塞烽燧,那么请问,若是敌人想要偷袭我军,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来避免烽燧被点燃呢?” “看来这次的确得冒一冒险了,”空妙郎君了然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自信风流,“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 子时末,西北侧角门,月黑风高,天已黑尽。 空妙郎君与罗四爷二人身穿紧身皂衣,长筒软靴,轻巧地翻上屋顶。一身墨黑的夜行衣,让二人完全隐于黑暗,目力再好的人也无从察觉。 一老一少二人,身形都灵活似狸猫,悄没声地沿着屋脊行走,彼此无话。 先往东方走至月台,再往南行,到仪门处转弯,越过高墙,避开大瞭望台,往南监女牢而去。空妙在心里默念着舆图所标识出的行动路线,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二人轻功娴熟,自如地在屋脊上纵跃蹿跳,有了许远的舆图辅助,他们即使从未到过县衙,也对县衙各处了如指掌,在飞檐走壁之时心里也无一丝慌乱,非但没有陌生之感,反倒显得轻车熟路。 果然不出许远所料,从此处潜入,一路上一个伏兵也没遇到。若不是许远说新城县衙规模甚小,没有足够的人力来调度,在角门的把守上必然存在取舍,这畅通无阻的情况必然会引起空妙与罗四爷的警觉。 空妙的右脚已然大好,攀爬飞跃全都不在话下,沿着屋顶的青瓦掠过,身法似风似电,说不出的快意潇洒。 如果不是靠着空妙郎君左手腕上那一串天然发亮的夜明珠来指引,罗四爷即使是紧跟在他身后,也无从辨认出空妙的方位。同样的一串会发亮的珠子正挂在罗四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