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越浓,风声凄紧。 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过了七日。 张巡已经结束了县衙的工作,全心全意地回到书院念书。雷大哥也离开了新城县衙,回到了江对岸的华亭县衙,回到了那一座他原本任职的衙门。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算张巡和许远努力平衡,在课业之上也难免有些耽搁,旬考在即,又到了奋发之时。 这一日学堂刚散,张巡和许远还没跨出书院的大门,就见一人远远向他二人奔来,南八摇晃着手上的一个包裹,冲着张巡和许远大喊,“快来!快来!有要紧事。” 张巡和许远刚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强打起精神,背着书箱朝南八走去,脚步有些摇晃。 许远脚下不稳,向侧后方摔了下去,就在这时,一位白衣少年正巧从许远身旁路过,一只纤瘦有力的手,及时托住了许远下坠的身子。许远惊魂未定,连忙回头,身后之人,竟是与他们同在书院念书的王三公子。 “多谢王三公子!”许远连忙站稳,对王三公子道谢。 “不必客气。”王三公子回答道。 急性子的南八,早就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张巡和许远面前,心想,这两人走路也太慢了吧,不过是念了一天的书,就能累成这样?读书难不成比他在江上操舟还累? “喂!你俩究竟还走不走了啊?”南八说道。 话音刚落,他才注意到了张巡与许远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你是……”南八毫不见外地发问,他只觉此人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王三公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似乎想与许远二人说些什么,可王三公子刚一见到南八,就脸色大变,仿佛见到了活阎王。 “我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告辞告辞!”王三公子赶紧冲着他们拱手,脚步不停,背着沉重的书箱消失在散学的人群之中。 南八疑惑地挠了挠额头,转身询问道:“这人谁啊?看上去还很怕我?” “你这什么记性啊?”张巡笑道,“自己招惹过的人都忘了。” 南八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粗声大气地说道:“我就说他怎么这么眼熟,竟然是王家那个混小子!若不是他使唤家里那些穿玄色衣裳的狗咬人,小爷我能被揍成个沙包么?” 南八越说越气,当即撸起袖子,就想冲入人群之中,寻那王三公子较量一番。 “别惹事!”张巡拉着南八的胳膊,“原就是你抢了人家在先,你至今都没登门道歉呢,现下还想干什么?” “小爷我……”南八冲着张巡瞪眼,“是他家揍的我,居然该小爷我道歉?他怎么不向我道歉?” 许远疲惫地伸出双臂,将张巡和南八分开,连忙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了,南八,你手上拿的包裹是什么?” 经过许远的提醒,南八才回过神来,转眼便将王三公子的事抛在脑后,“我正是为了这事儿来找你们的呢!” 张巡心里觉得好笑。南八这性子正是风风火火,忘性大,记性差,让人家随便一说,立即就被牵着走了。 “换个地方说话。” 南八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不耐烦地从二人的肩上扯下书箱,全部背到自己的身上,拉着二人飞快地朝江边跑去。 灿烂的晚霞以落日为起点,铺满了整个蓝天,不仅仅是钱塘江上的那一方天空,而是一直弥漫到天涯的尽头。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江畔,头顶晚霞,身吹凉风,看着无数条纤长的水道从浩荡的钱塘江水中引出,沿着水渠,仿佛经络一般散布在两岸的田地中。 许多生着芦苇的浅水塘中,栖息着褐色的鸿雁。芦苇丛非常茂密,足有两人高,外人根本无从观赏,只能从草丛的缝隙中,不时窥探到这些体态纤长的生灵,呼啦啦地扇动翅膀,偶尔听闻到几声悠长的鸣叫。 南八将张巡和许远的书箱轻放在一棵老榕树下,三人再一同拾起散落在山林中的柴木,轻车熟路地燃起一蓬热烈的篝火。 “劫狱一案,我输给你了,”许远将几颗圆润的番薯丢进火堆,对张巡说道,“不必客气,这顿我请。” “这不算啊!”张巡嘴角抽动,怒道,“除了林婆婆的食店,整个新城还有许多食肆,待我找到了一处和林婆婆家一样好吃的,咱们再去。” “行。”许远见耍赖无用,只好答应下来。 “先别说你们打赌对决的事儿了,”南八拍了拍沾满灰土的手,将包裹放在地上。 “这是贩卖徽墨的江南商人从长安给咱们带来的包裹,”南八说道,“今日刚递到七里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