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掀开帷帘,只见父亲明濂以打坐姿势坐着,如熟睡一般,没有任何外伤,但一探鼻息,竟已是自绝经脉而亡。母亲柳珵瑛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瓷瓶,伏倒在另一侧,将她翻过身一看,其鼻腔、嘴角都有暗色浓血流出,竟已是服毒自尽。 明知津只觉日月失光,玉山崩裂,五雷轰顶。他连退三步,勉强扶着木椅才站住。 过了良久,他听到耳畔有人在说话。 “我们来只是为了告诉明掌门,你对梅家二小姐做下的恶事,劝他们不要包庇你。谁想他们莫名其妙就寻了短见。” “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你江伯伯要找的是你。” 脚步声响起,又有几人走进内室,却听来人道:“天门道长,江掌门,你们和这厮说这些做甚,要我池某说,害死明濂老爷子和明老夫人的,就是明知津这厮。若他没有色胆包天,玷污梅家二小姐,何至于此!” “池少侠说的对,今日明老夫人的寿宴变白事,还不是因为他们生了明知津这个武林败类!” “喀嚓、喀嚓”几声脆响,让群雄循声望去,原来是明知津坐在门槛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胡饼油砣,一口一口嚼碎,混着流到嘴角的眼泪一齐吃了下去。 江沉月道:“知津啊,你可是江伯伯看着长大的。本来想私下与你言说,可惜啊!来,江伯伯问你,你身上可是有一册司订九门秘籍?渭水派梅掌门在给八家名门的拜帖还多附了一张信笺,述的是他与三个儿子如何艰辛地从西夏取回这本秘籍,不久却发生你玷污杀害梅家二小姐一事。梅掌门事后才知,你做此事的目的是让梅家人心乱,以便趁乱盗取秘籍,好一个声东击西的奸计。如今你奸计得逞,这本九门秘籍必然贴身携带吧。” 池君彦道:“不错,我们池家也收到一样的信笺。明知津,你不要以为抢了秘籍,你就能被推举成第九名门,那也得看是谁从西夏取回来的。” “原来都是冲着九门秘籍来的。”明知津霎时明白所有事情的因果,难怪他进来时觉得自己家中人虽多却不杂,现在想来就是四大名门带着各自的散家朋友而来。星湖派和琅琊派是跟着崆峒派来的,天门派和五毒教是随着太岳派而来,青阳门和云梦派是山东池门的好友,而洛水双雄也是千剑堂柳家的亲家。这些人却口口声声要维护武林正义,向自己爹娘施压,最终逼死二老。 约莫一盏茶功夫,明知津吃完了油砣,站起身,取下墙上挂的宝剑,父亲明濂曾凭这柄素玉剑纵横江湖数十载,未尝败绩。 “负雪的死,我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明知津叹道,“从西夏回来的路上,我既受伤势拖累,又受秘籍武功的诱惑,不断与泠风贤弟交流武学心得。若能一意催马赶路,或能提前几日到渭州,或许,负雪就不会遭此厄运。” 池君彦哈哈笑道:“你可真是恬不知耻,说来说去,还说这九门秘籍是你从西夏取回?” “你既叫我们一声何伯伯,我们劝你还是不要再说这些无稽之谈,你乖乖把九门秘籍交给我们,我们保你一具全尸,与你爹娘葬在一处。”洛水双雄何千秋与何万年不知何时,也进了内厢。 “知津,你把九门秘籍交给江伯伯,江伯伯一定想方设法帮你平息这些江湖流言。”江沉月发现洛水双雄要争抢秘籍,立刻抛出自己的筹码。 林正清在门外叫道:“姓明的,你把秘籍交给我青阳门,或者交给池门少主,我把梅二小姐的骸骨从渭州给你偷来。” “姓林的,你做人还有没有底线,这种混账话也说得出口!”崆峒派莫言柳道,“明少侠,我有个妹妹叫莫逾柳,是武林中出名的美人。你若将秘籍给我,我妹妹便许配给你,还不算入赘,你将来的孩儿仍可姓明。” 明知津扫视一圈群雄,冲门外的唐泠风道:“泠风,关门。今日来参加寿宴的,一个别走,都去九泉之下与我爹娘相聚。” 素玉剑出鞘,寒光闪闪,冷气森森,头一剑先刺那个要挖梅负雪骸骨的林正清。林正清慌忙架刀格挡,却觉咽头一凉,那素玉剑竟刺断刀脊,刺中要害。只一招,林正清便气绝扑地。 再一剑刺向一侧的天门道长,天门道长将拂尘一甩,内力所至,根根如钢针一般,挡住素玉剑“挫锐式”的致命一击,但拂尘俱被削断。天门道长一按机关,拂尘柄的中间弹出一截短剑,也是他浸淫短剑剑法数十年,又在道门打坐练习内功数十年,才捡回性命。明知津手腕一转,又一招“同尘式”指向天门道长。 天门道长又惊又怒,道:“我们又没有与令尊令堂动过手,你为何迁怒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