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石头后面捂着脑袋，冒出一个小人儿来。 那小孩看着倒比身边这个大一些，此刻正抱着头大呼小叫，叫了一阵，见没人理她，放下手忿忿不平道：“无缘无故的，你敲我做什么？” 帷帽下的人抱臂看着她，说道：“躲躲藏藏到现在，再不请你出来岂不是不知礼数。” 石块后的女孩气鼓鼓地跳将出来，作势要跑，才刚迈出一步，眼前兀地伸出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不偏不倚拦住去路。 见道路被拦，她只得反过身来，瞪着面前两人：“既然你们发现了，怎么不早叫我出来。”接着又小声抱怨道，“蹲得腿都麻了。” 她头上还顶着几片叶子，细小的枝杈卡在发间。弓身不住捶打双腿，引得发间的落叶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庞倒十分洁净光滑，举手投足间不像是乡野长大的孩子。 观察了一会儿，戴帷帽的人俯身问她道：“藏身在这里，有何贵干呢？” “我，我只是路过。”那孩子低头思考了片刻，又抬起头，满脸自信地回答，“我路过困了，在睡觉。倒是你，平白无故吵醒我，可怎么赔？” “是么，那真是在下鲁莽了。你接着睡吧，不过，天黑了之后，若有豺狼虎豹，可要当心呐。” 那女娃一听就慌了神，但面上却强装镇定，逞能道：“我才不怕。你搅了我的清梦，这事怎么说？” 不等那人回答，另一道声音响起：“和她扯皮什么，她有神力打得虎豹，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 “你！” 青袍那人身边，一个年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挑眉看着她，拽起那人的衣袖就要走。 “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那女娃有些急促地说道。又怕被他们辩驳，翻找出一个自认无懈可击的理由：“大人有大量，我不怪你了。路上这么危险，总得有个人保护你们吧。哼，不必谢我。” 说完，自顾自地便往前面走着。 “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帷帽下的人在后缓声问道。 那女娃也不回头，只是说：“我知道你们不是。” 行路间，骤然多出一个人，气氛却变得活跃许多。那女孩简直像只欢欣的小鸟，时而跑到路边摘花，时而捡了道旁的长枝舞得呼呼作响。 当她再一次佯装无心跑过，试图窥见帷帽下那人的真容，又再一次失败后。那人身边的另一个孩子终于忍不住问她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嗯？”那女孩毫不畏惧，反倒靠过来小声反问道，“难道你不好奇吗？蒙面的人都是很神秘的，越是蒙着越是让人想看啊。” “……”走在前头的那人紧了紧手里的剑，却只继续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倒是一旁问话的孩子默默离远了些。 没有人回答她，那女孩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毫不在意无人理睬的事实，喋喋叙说起来。 早在城里的时候，她便听说今日会有修行之人受城主相邀，到容屿城除妖。忙不迭地出城观望。谁知道，直等到傍晚，那群人方才出现在小路上，还来不及细看，只觉得尘土回滚，一行人又不见了踪影。 “不过他们真是威风啊！”那女孩两眼熠熠地感叹道，“若我能拜他们为师，学个一招半势，城里还不由我横着走。”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树枝，在空中比划。比了一阵，又觉得无聊，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一条长枝来，递给一旁的另一个孩子，要同他斗剑。 那孩子原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现下有了同龄人作伴，渐渐地也活泛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在静谧的小道上边走边比试。 起先那女孩的出招大开大合，攻势唬人，把另一个孩子逼得节节败退。正得意之际，忽地只见眼前树梢一转，莫名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贴近过来，来不及反应，那枝条似游蛇般缠上她的手臂，她吓得立刻丢掉手中的树枝，往后跃了几大步，这才险险避过。 “你这是什么招数？”那女孩惊诧地大叫道。 眼前褐短上衣的男孩，一手持枝，另一手背在身后。摆起架势来，和先前只顾抵挡后退的样子判若两人，但那架势也只保持了一小会。突发奇招制住女孩后，很快又变回了原先略显笨拙的模样。 他目光滑向身后一直无声关注着比试的那人，见她没什么表示，脸上先是显出一丝庆幸，随即某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旁的女孩盯着他，见他尽管脸上故作平静，两眼中的失落却怎么也隐藏不住，不由得十分困惑。 “我也不清楚。”那孩子闷闷说道。 索性争不出个高低，两个孩子经此一战，倒是互相熟悉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