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大人,刘御史已经到了城外十里。”
险山堡城头上,李成梁带着手下一干将领在此等候。
这时候有亲兵从城下一路冲上城头,单膝跪地向辽东总兵官李成梁禀报道。
前两日收到消息,辽东巡按御史刘台要前来巡阅,指导新边墙的修建,李成梁虽然心知这是文官集团前来分润功劳,可即便是身为辽东总兵官,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谁叫大明朝以文抑武,武将都是被指挥的命。
别看他已经是正二品武将,可是对上正三品的辽东巡抚,依旧说不出话来。
听到人都到了城外十里地,李成梁深呼吸一口,右手向后一扬,身后披风随即飞舞起来,看上去刹时霸气十足。
不过接下来的话,让所有身后之人都不觉低下了头。
“走,随我出城三里,迎接刘御史。”
说完话,李成梁带头走下城墙。
城楼下,众人马匹早已经就位,下城后纷纷骑上各自马匹在总兵官李成梁的带领下向城外驰去。
巡按御史是个什么官?
无非就是都察院旗下的一条疯狗,专司辖区内官员监督之责,换句话说就是弹劾人的官儿。
区区七品小吏,却是由堂堂辽东总兵官亲自带领诸将出城迎接。
他身后这些人,那个武将的品级低于五品?
好吧,再往下的将官,根本都得不到将军官职,最多就是队官了,根本没资格在总兵官面前出现。
李成梁身后的副将于志文、秦得倚都是其心腹之人,在李成梁刚刚发迹时就选择投靠,这些年也是官运亨通。
李成梁虽然升官,可手底下还得有信得过的人帮忙掌控局势才行,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早早投靠的人,发迹后的李成梁自然也不会吝啬奖赏。
辽东近年大小战事,功劳簿上总会出现他们的名字。
此时,于志文就有些不满的对秦得倚小声嘀咕道:“区区一个御史,就算是条疯狗又如何,总兵大人可是辽东基石,若非总兵大人大小十数仗打下来,辽东现在什么局势都还说不清楚。
居然还要出城迎接这么个芝麻小官,实在丢人。”
“大帅武力超群是肯定的,不然也大不了这么多胜仗,可这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文官,而且我曾听大帅说过,这个姓刘的在朝中很有背景。”
秦得倚小声答道。
“什么背景,有背景还会被派到辽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于志文不屑说道。
秦得倚扭头看了眼于志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声说道:“你以为大帅会鸟这个窝囊废,也是没得办法的事儿。
人家背后有个好老师,知道是谁不?”
“谁?”
于志文侧头看了眼于志文,好奇问道。
“当今内阁首辅张居正,这刘台是张阁老的门生,你说厉不厉害?”
秦得倚看了眼前面策马奔驰的总比分李成梁一眼,这才小声说道,“否则你以为大帅会如此,带着我们出城迎接。
我听大人提过,这文官也分三六九等的,不是是文官就高我们一头。
没啥背景的,敷衍下就成,可真遇到有朝中关系的,还是客气点好,适当巴结也不是不行的。”
“真是张阁老门生?”
于志文兀自有些不信,正如他所说,背景如此强大,怎么可能调动辽东这地儿来,应该是留在京城或者去江南才对,那些地方才是大明帝国最好的地方,最起码是文官的好去处。
“大帅派人查的,还能有假?
我当时正好汇报军情,才听到一耳朵,现在知道了就老实点,别丢了大帅的名头。”
对于身后的对话,前面骑马而行的李成梁恍若未闻,很快就出城几里地,前面一队人马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御史官小,可毕竟此地是辽东,时常爆发战事,所以刘台这次出行,带来了自己的卫队。
其实是从辽东卫所里选调的勇武之士数十人做为仪仗,也是保护他的重要武力。
朝廷允许各地的总督、巡抚从公差银里划拨一批给自己,组建所谓的标营,护卫自身安全,那也是因为他们是朝廷的二、三品大员。
至于御史这样的官员,自然是没有这笔银子的,只能是从地方卫所里选调,军饷也直接从兵备道领取,只是不经过卫所长官的克扣。
就算如此,成为辽东文官的护卫,也是卫所军户争着抢着干的差事儿。
很快,两队人马会和,李成梁都不用开口,自然有身后之人报出大帅名头,自然有人到后面禀报刘台。
等刘台的轿子过来,他还是下轿和李成梁寒暄一番,也算是给足了李成梁面子。
到辽东有些年头了,刘台能通过科举考中进士,还被张居正派到辽东来,自然也不是迂腐之人。
他早就注意到辽东这地儿,大明以文抑武是没错,文官地位远超武将,可那又如何?
摆谱,那还是在关内,清平的地方摆好点。
在辽东这个战区,最好还是对武将客气点,免得什么时候出行被人打了冷枪,那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