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如此顽劣,已经气走了不少太傅。这个人想要弟弟读书,难如登天。等弟弟明天把泥巴扔在他脸上,他说不定会被气哭。
看美少年哭,多有趣。
李明书哼哼唧唧,对张容爱答不理。
张容面不改色讲自己的要求,李令歌在旁插话:“老师,那我的呢?我明天要交什么作业给你呢?”
张容看一眼貌美的少女。
少女又冲着他笑。她笑起来,越发像三月飞舞的桃花,满室都是花香,空气中黏腻腻,皆是那股挥之不去的春天带来的痒。
张容道:“帝姬殿下书读到哪里了?”
李令歌诧异看他一眼。
他竟然不为她的美貌所动。
十四岁的帝姬虽然很少出宫,但已经见到不少郎君与她对视几眼,便会面红耳赤,脖颈绯红。
这个老师……拥有一个老头子的魂儿。
又烦,又有趣。
李令歌便乖乖回答老师的问题。
她在心里打赌:新老师能撑过李明书的几波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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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张容回到家,张青越已经在等着他。
张容心想,也许父亲是关心自己第一日授课的成果。毕竟自己太年轻,陛下又太顽劣。
张容正要向父亲汇报,张青越却问:“帝姬如何?”
张容怔一怔,道:“还好。”
张青越:“十分貌美,很吸引你这个年纪的儿郎吧?”
张容何其聪慧,他当即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
但他只是温和回答:“我并未注意。相貌天生,帝姬又是女子,我岂会特意盯着帝姬?何况,我主要教陛下功课。”
张青越沉吟。
张青越从儿子眼中确实没看出什么少年人的旖旎情思,但他的儿子城府并不算浅,若真想瞒他,也不一定瞒不住。张青越胜过儿子的,是年龄,是阅历,是对世间俗事特有规律的判断。
此时张青越便觉得自己那个梦蹊跷至极,需要探查。
那么——张青越思忖之后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会向太后建议,让帝姬不要跟着少帝一起读书了。”
张容道:“爹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何娘要通文识字?爹为什么不娶一个白丁呢?”
张母坐于桌旁,看着自己夫君。
张青越默半晌,改口:“帝姬不一样。”
张青越:“她……她另有心思。”
张容:“什么心思?”
张青越话憋到口边,无法说出噩梦中的揣测。他是该说帝姬的不臣之心,还是说帝姬觊觎自己儿子?
恐怕他说出来,张容也不当一回事。
张青越:“总之,你不要教帝姬了。”
张容:“当初让帝姬跟少帝一起读书,好激励少帝的人,是你;今日剥夺帝姬读书机会的人,也是你。爹如此出尔反尔,不见罪而给人定罪,恕我不能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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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越和张容的谈话不欢而散。
但二人各不屈服。
张容为两个小学生授课,被李明书盒子里的青蛙扑上时,张青越正带着大臣们向太后进言,要给帝姬选驸马,不要让帝姬继续读书了。
丹凤台上,小皇帝哈哈大笑。
小皇帝等着看他连夜挖的青蛙吓到太傅。
李令歌本依偎在张容旁边,看张容批改她的功课。张容温声细语,听得李令歌连连点头,十分钦佩这位老师的学识。
弟弟的青蛙砸过来,李令歌尖声:“李明书!”
她此时有些喜欢这个老师,不希望弟弟把太傅又赶走。
因为,老师虽然板着脸,但老师是这么多来来往往的老头子中,唯一一个认真看她的作业的老师。
李令歌扑过去,想为张容挡那青蛙。
李明书气得跳起:“姐姐!”
那青蛙并没有砸到李令歌的脸上。
李令歌大义凛然张臂护张容时,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扣住她肩膀,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
李令歌闻到张容衣衫上的松柏香,眼睛看到他袖子展开。
面前黑了那么一瞬。
紧接着,李令歌听到了李明书哇的一声大哭。
张容袖子落下时,李令歌定睛一看:沾着泥的青蛙趴在李明书的脸上,扒着不放,李明书半晌扒拉不下来,惶恐大哭。
李明书急得跳:“姐姐,姐姐!姐姐救我。”
李令歌咬唇,仰望神通广大的张容。
张容对小皇帝微笑:“陛下把今日的功课做了,我就让青蛙跳下来,好不好?”
小皇帝目有阴鸷:“你搞的鬼,来人,给朕杀了他——”
李令歌:“李明书,这是老师,你不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