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邙说什么? 隔着一个转角,孟沉霜看见顾元鹤仰望着谢邙逆光的身影,表情颓丧,话语却是另一番意味。 “谢督领,” 他沙哑着声音,冷冷道,“你还需要多久才能抓到魔燃犀,距离天上都与天魔王阿耶山会面,只剩下三天时间,三日后,你必须把魔燃犀送上铡暗斧斩首。” 孟沉霜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切琐碎的回忆与烦扰在一字一顿的瞬间僵硬破碎,如冰屑般爆炸飞落,在危险烈火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躲回廊下柱后,背靠着柱子,藏住自己的身形,屏息侧耳探听两人白梅花下二人的对话。 “我知道。” “谢督领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像知道。”顾元鹤的用词听上去几乎像是质问了,“此事关系修仙界与魔域安定大计,不容有失。” “铡暗斧已经送去寒山之北。”谢邙回答,“魔燃犀……他中了啼喑,就在这里,跑不远。” 孟沉霜喉间一滞,后脑忽然漫上麻木和冰冷。 谢邙说的确实是实情,却给他隐隐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 在他所知的范围内,还从没有过从谢邙手中逃脱的魔族。 即使是谢邙刚接管讯狱,修为只在化神,也 能孤身一人一剑,将多个穷凶极恶的在逃大乘期堕魔捉拿归案,乱剑斩首。 而之前他与谢邙的对话间,似乎已经泄露了什么,引起谢邙的注意。 孟沉霜没指望过自己能逃过谢邙一辈子,但他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拖过一个月时间,等莫惊春为他解了毒,再来理清他和谢邙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只余下最后三天时间。 无论谢邙是将要认出、还是已经认出他是魔君燃犀,又或者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孟沉霜伪装得极好,彻底骗过了无涯仙尊。 他都不敢去赌。 孟沉霜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廊下,除了檐下风雪,从无人发觉他曾来过。 顾元鹤紧盯着谢邙:“谢督领过去从未有过玩忽职守的时候……若是栽在魔燃犀身上,恐伤督领清誉。” “◁()” 他掀唇说话时,仿佛空气都凝成了冰。 “你……”顾元鹤满口酒气,舌头发麻说不清话,他弯着背使劲睁了睁眼,看着谢邙时满眼都是模糊的重影。 酒坛被他手用力一按,倾倒在地,紫红的酒液汩汩流淌而出,顺着皑皑白雪一路蔓延到谢邙脚下。 谢邙冷着脸一道剑气落地,在雪中划下一道深壑,阻止酒液沾上自己的衣袍。 “倒是顾天尊,身为天瑜宗宗主、天上都六尊之一,合该好好管束住自己。” “管束?我做得还不够好吗……这些事本都不该由我来完成,”顾元鹤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发酒疯,笑得像是哭,“几十年了,难道,难道我还不能醉一次?……他为什么要杀死我兄长……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咳——!” 顾元鹤抱着酒坛,苦巴巴地皱着脸,还没有将心中挤压的所有苦闷沉重全部发泄出来,谢邙抬脚就是往他肩上一踹,把他整个人掼倒在雪地里,冰雪飞溅。 灰暗的天空瞬间呈现在顾元鹤眼前,雪花落进顾元鹤的眼中,化开后变成水,就像是揽山堂外的大雨一般刺痛鲜红。 “孟……嘶——”他刚刚喊出半个字,一柄冷剑便贴着他的面颊落下,截断他的头发,穿破酒坛插进雪泥里。 剑意余威掀起雪浪,铮然作响,狠狠打进顾元鹤混乱的脑子。 谢邙按住剑柄,正居高临下冷眼瞧着他,片刻后,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在鹿鸣剑嗡然不止的鸣声中,顾元鹤听见谢邙对他说: “你活着,是因为你是个蠢货。 “你当真以为,凡间劣酒能将大乘期修士灌醉?” “我……”顾元鹤迷茫地看着谢邙模糊的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却摸到一手滚烫黏腻的液体。 他正七窍流血,浓艳的鲜红和透紫红的酒液一起混在雪里。 - 孟沉霜要走,还要把他 的大夫一起带走。 他时常怀疑自己许多世以前得罪过掌管医药的神,这才两辈子都逃不开医生在身边。 回到房中,莫惊春还缩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呼呼大睡,小柴胡横贴在一排窗户上,用自己挡住窗户缝隙间透进的寒风。 它看到孟沉霜急匆匆地回来,探了探脑袋,寒风声便钻进窗户里,发出走调的哨声。 他们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孟沉霜挎上莫惊春的药箱,又抱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