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衣裙的少女用一张洁白的绢丝手帕仔仔细细地把长条木凳给来来回回擦拭了三遍,确认干净得发亮后才侍候着白衣少女小心地坐下。 “姑娘,小心些,这地滑。”浅蓝衣裙嘴里还嚷嚷着。 白衣少女戴着帷帽,坐得优雅,坐下后甚至用手轻轻地挥了挥,帷帽下的秀眉轻皱,这里的茶带着一股子霉涩的味道,令她极为不适,眼里浓浓的嫌弃宛如实质。 主仆这二人带着同样的高傲的神态,与这繁华喧杂的街市格格不入,有着鹤立鸡群的独立,眼神所至之处,众生皆为尘粒。 萧茗轻抚着茶杯,不解地看着来人,正是刚才在书肆中遇见的那两位少女,没想到又相遇了,真不是好事呢。 “你就是萧茗,我知道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下贱医女,会些左右逢源的本事攀上了贵人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你不过是贵人们眼中的笑话、玩物。本姑娘给你一句良言,看清自己的位置,别做痴心妄想的美梦。” 少女眼神凌厉,颐指气使,穿戴衣冠贵气,出口却令人作呕。 萧茗…… 她不认识眼前人,随手将手中的半杯茶水泼向少女脚边。 “让让,别脏了我这地儿。” 少女被她这一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不顾仪态地跳了起来,再低头时,便看到自己的素白裙摆上豁然已经晕染出一大片浑浊茶水带来的暗黄,裙摆上精心刺绣的紫色花朵黯然失色。 心中怒气陡然升高,一巴掌向坐着的萧茗抽过来。 “卑贱,无礼,啊!放开我……” 最后,声音已经痛苦得变了调,最后剩下抽气声了,只见她抽向萧茗的手掌被梨儿半空中截获,像是被捏住了命运的咽喉,进退不得。 梨儿捏着她的手腕,手上微微发力,少女痛得脸色青白,惨叫连连,偏她的力量不大,挣脱不开。 “快放开我,你这个贱婢。”少女气急败坏,脸色痛得扭曲。 论用劲儿哪家强,还得是她家的梨儿。 萧茗怡然自得,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轻轻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沫,淡定地抿了一口,三文钱一壶茶水,供来往行人解渴,略苦略涩的茶汤里有一对年老夫妻辛勤劳动。 “放了我家姑娘。”浅蓝衣裙的婢女尖叫着上前,想要解救主子于水火,却被梨儿反手一推,给一个趔趄推翻在地。 这个倒地姿势相当得不雅。 萧茗,眉梢上扬,她家的梨儿啊!到现在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几人的冲突令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喝茶闲聊的客人们听着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待看到是四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相争时,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些,看热闹的人也更多了。 这年头,大小伙子当街行凶,夫妻吵闹打架,也有贩夫走卒为琐事棍棒相加的比比皆是,小姑娘起争执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待会儿会不会扯头发呢。 如此想着,大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 被人围观,萧茗能神色如常,而少女却是不能,她脸色煞白,又急又气,偏又挣脱不开钳制,急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唇快要被咬出血来,不敢再发出一丝儿的声音来了,好在她带着长帷帽,长长的白沙遮挡了面容,不然这真的是一个大型社死现场了。 “放开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徐国公府的姑娘,伤了我家的姑娘,没你们好果子吃。”浅衣婢女颤颤巍巍爬起来,高声叫道,声音尖细变了调儿。 少女一听,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往下掉,大颗大颗的。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萧茗…… 哦豁,身份暴露不怪她,出门不带脑子才是原罪。 果然,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听得少女身份后,纷纷给勾出了内心的好奇,指指点点的不在少数,甚至不少人在脑补,是不是一场豪门秘闻。 “放了吧!”萧茗喊梨儿。 “哼!”梨儿听话地松开手,她才不管谁家府上的姑娘勒,想伤她家姑娘就是不行,皇子公主都不行,姑娘不发话,她能把对方捏到天荒地老。 少女被梨儿的力道震着后退两步,被身好的婢女给扶着,两人显显地站定,少女便低着头脚步冲冲地走了。 萧茗看着两人踉跄着走远,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权势压人啊,她到底还是给对方留了一分颜色。 上智谋势,中智谋局,下智谋人。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姑娘站在她面前,她不记得她在行医途中得罪了哪位贵人,这姑娘真是,说得不清不楚的,她听得模宁两可。 见没了热闹看,人群渐渐散开了,只是不少人在心中嘀咕,这国公府出来的姑娘看着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