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案瑾说给他半年时间,但府中陌生人和贵庚、纳彩、喜物等还是日渐多了起来。
那大红色的新郎服,深深刺痛了顾荷的眼睛。
她本不是个能等的人,每到这个时候,就加深了要出府的想法。
而她也这样做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受到皇后娘娘的敲打。
那些夫人说得对,顾荷这样做,就是对皇后的不满。
这日顾荷刚为冠军将军看诊,就受到宫里太监的邀请,“边关传来好消息,娘娘大喜,邀苏夫人赴宴。”
“不知有哪些人?”
“瞧夫人问的,自是许多大人都在,”公公赔笑,“夫人且随我来吧。”
他将顾荷带到宫殿,指着左边最前面的矮案道,“夫人请入座。”
顾荷抬眸,发现面前这张案台比周围的长一倍有余,且案下竟然摆了三个蒲团。她眯了眯眼,环视一周,果见所有案台都只有两个座位。
顾荷勾唇,“多谢公公,你们怎知我最近熬夜腿乏?竟给我准备了两个蒲团。”
说罢径直走向中间那个,将其中一只垫在脚下。
公公笑容僵硬,转头去禀告皇后娘娘。
后者冷笑:“多大点事儿,她要垫就让她垫,宫中不缺这百八十个蒲团。”
在娘娘身边当差的人都是人精,立时明白上级意思,很快便捧了两个蒲团重新放下。
此时殿内早就坐了好些人,他们看似谈笑风生,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想看顾荷如何化解这番难堪。
顾荷却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出席露面,苏案瑾竟与秦小姐一同入殿。
殿堂内,绞着在三人之间的目光挥之不去。
苏案瑾显然也看到顾荷这边的不同,冷冷命令:“将多余的蒲团撤下去。”
“这是娘娘的意思,”公公赔笑,“娘娘听说秦小姐与顾大人关系要好,情同姐妹。便让二人坐在一起,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撤下去!”
苏案瑾骤然提高声音。
一旁的秦佩榕红着脸垂下头。
太监打了个激灵,躲蹲在地上手忙脚乱捡蒲团,心里正慌时,上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太傅想撤就撤吧,今日高兴,不值得为些小事计较。”
说罢,她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头又疼的厉害,还是顾大人上次那按摩手法最管用。顾大人,可否上前帮本宫按按?正好再让本宫身边这些蠢笨的丫鬟跟着学学。”
顾荷勾唇,“微臣遵命。”
“佩榕你为何不入席?”皇后又看向一旁站着的秦佩榕,指着方才顾荷的位置,“你爹是咱们陈国的大功臣,你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女儿,哪有站着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苛待功臣之后。”
“你就坐在太傅身边吧,到底是订了婚的年轻人,自然得培养感情。”
众人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面色迥异,娘娘这是下定决心,终于要敲打苏家了吗?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果然,哪个当娘的,都容忍不了孩子叫他人母亲。尤其这个娘还不是亲生的。
才离开座位的顾荷心中冷笑,她上前替皇后娘娘看诊,手还没碰到,就被挡了回来。
“本宫痛糊涂了,今日宴会,哪能让顾大人为本宫按摩?顾大人还请回去入座。”皇后笑着说。
“是,”顾荷面无表情应答,却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
只见她环视一周,将目光投入到某个专注看戏的男人,上前两步道:“王爷,不知下官可有荣幸与你同桌?”
她并不担心对方会拒绝。楚王野心勃勃,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有个机会既能让皇后不快,又能卖苏家一个好,何乐不为?
满室寂静,有些同僚吃惊得忘了合嘴:这是什么意思?顾大人公然宣布倒向楚王了吗?
按说太子是皇后的人,苏家与太子绑死,那也是皇后的人。怎么能与楚王脚踏同一条船呢?
脑子有些拐不过弯儿,他们将目光投向苏案瑾,也许这只是女子吃醋,苏太傅肯定不这样想。
谁知对方正朝着楚王举杯,并点头示意。
众人:“?”
皇后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的僵硬,顾荷这一举动无异于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上位者的得意和掌控都消失不见,她眼里划过一抹怒意,“王爷身边的位置自当留给王妃,顾大人有夫君在侧,怎好与王爷同处一席?”
“本王不介意,”楚王正看得起劲儿,冷不丁轮到自己参演,一时有些兴奋。
瞬息,他摆了摆手,“与顾大人同处,是本王荣幸,顾大人请。”
顾荷微笑:“多谢王爷。”
皇后咬牙,回望苏案瑾:“太傅以为呢?”
苏案瑾:“多谢殿下,劳殿下体谅微臣妻子,微臣敬殿下一杯。”
想要敲打苏家,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才行。
皇后面色铁青,放在案下的手捏成拳头,颤颤发抖。
众人垂头,将存在感放到最低,神色各异。
苏家倒没倒向楚王他们不知,但肯定跟皇后不是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