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杨象升立下军令状已经两日过去,今日傍晚时分攻城所需器械基本造成,迫不及待的大将军恨不得连夜攻打通州,却被唐永武和杨林劝住。 早些时候冀州那边传来密报,长江以南的十万重戟已经退兵,冀州那边终于可以腾出手发兵洛阳道。 孤注一掷的姜浩言接连下令,冀州发兵洛阳,豫州留下三万人防备西蜀,其余人马北上冀州支援。 与南楚青州同名的青州道,以及与大海为邻的徐州道,双双放弃长江以北的防线,不用去管陈友谅会不会入侵,只管向西北进兵攻西梁。 除开两辽道的兵马不动,防着赵计元和北周,大齐八成的兵力都在向西梁集结,大有一鼓作气拿下西梁的架势。 直面南楚的青徐两道兵力抽调最多,两道的防御形同虚设。面对这样的局面,两道节度使也是有苦自知,暗暗打定主意,只要陈友谅的兵马越过长江,他们就开门投降。 可惜陈友谅好像没有注意到这千载良机,没有发兵攻打兵力空虚的青徐两道。 儿皇帝这三个字既是耻辱,也是青徐两道的十万雄兵,逼得陈友谅不能北上。 比起大齐聚拢的兵马和高涨的士气,西梁上下却是哀鸿遍野。 通州之战的大败已经让萧远山小伤元气,洛阳道八万援兵迟迟不到更是让萧远山有些不堪重负。好不容易盼到那八万人已经到达通州城外三百里,却又被冀州的突然发兵而紧急抽调三万人往南驰援泽州。 大战开始之前,西梁带甲五十余万,各道各州各县维持治安的守军占去五万有余,御金关,嘉庸关,拒马关守军二十余万。各道节度使直属兵马合共十五万,皇城守军,禁卫军,京畿军合共五万,再加一些杂军五万。 这些就是西梁全部家底。 大战伊始,独孤一方收买几万人,但骁叛变带走几万,山南道节度使典卫虎送出几万人头,奔狼骑覆没之战,萧洛疆又折损两万余人,再到萧远山损失的几万人马。 还有两年来其他战役加起来的伤亡,统共也有好几万人,零零总总加起来西梁损失将近二十万,不可谓不伤筋动骨。 昔年国力仅次于南楚的西梁已然大厦将倾。 反观让萧洛疆捉襟见肘的独孤一方和西蜀,也不是铁板一块。 自宋围忆起兵以来,西蜀和独孤氏经历过短暂的蜜月之后,便陷入到相互猜忌,分赃不均的局面之中。 在与萧洛疆的对战中,两家兵马谁都不愿打头,生怕自己伤亡过重被对方占了便宜。再加苏言多次向独孤一方讨要陇南未果,独孤家与西蜀的结盟已经快到破碎的地步,差的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近与西梁的几次大战,宋围忆基本是出工不出力,摇旗呐喊卖十分力气,真要上去长刀见血却是能躲就躲。 但骁对于这样的局面早就不满,独孤一方亦是无奈的紧。可事已至此,独孤氏亦是没有好的办法,当初眼巴巴的找人结盟,如今再想送神却是不易。 本指望赵计元轻松夺下北周之后走御金关入西梁与独孤氏东西呼应,赵计元却被东齐和北周联手逼入僵局,甚至被釜底抽薪的程再幸以放弃两道土地的代价拖入四方乱战之中,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样的乱战,得利最大的就是北燕。 慕容氏轻松拿下南长生关,接着便按兵不动,静等着三狼围一虎分出胜负,然后再收渔翁之利。 北方的局势混乱不堪,南方却是比较明朗,陈友谅的十万重戟离开江东之后,直接回到江南道,接着便直指天南城,与李莫升攻打怒苍的十六万人相互配合,压得景翰帝段庆政寝食难安。 李莫升的大军已经够南越喝一壶,十万重戟压境,风雨飘摇的南越摇摇欲坠,指不定哪一天就国破家亡。 形势所迫,段庆政穷极思变,想要派人去东齐请宣武帝出兵江东,逼迫陈友谅分兵。信使还没上路,宣武帝遇刺,姜浩言继位认陈友谅作父的消息便传到南越。 让儿皇帝打父皇帝,段庆政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只得寄希望出使西蜀的裴苳浒能够说动苏言,联合西蜀一起对抗陈友谅。 天下的局势虽然乱却是乱不到剑阁,也乱不到武当山。 自两年前舒小心提着护城河水投奔陈友谅那日算起,蹭吃蹭喝的景百晓已经在剑阁住了两年。 自大新皇恩金榜传天下之后,十四新甲名字香中独香三甲的景百晓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如此之久。 或许是谢不言袖中的美酒太过诱人,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浪迹天涯的景百晓为何会驻足剑阁。 上元的圆月随着日子的离去渐渐有了缺口,却也不失明亮。明月之下,景百晓与谢不言相对而坐,剑阁骄女谢燮充当倒酒婢女。 能够让谢燮这种人间少有的女子一品倒酒,也只有谢不言和景百晓有这般待遇。 举杯望月,景百晓打量着谢燮道:“世间有句俗话叫鲜花插在牛粪上,今次你那牛粪有难,你去还是不去。” 如明月一般冰冷的谢燮冷若寒霜的看着景百晓一言不发,任凭景百晓空着的酒杯摆在桌上,就是不倒。 看着自家侄女置气的谢不言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