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相对来说比较明朗,自萧远山败逃御金之后,东齐扼守通州。原定驰援通州的洛阳道兵马回师泽州,意图抵挡青徐两道的东齐兵马北上。 萧远山无力南下,最多只能保住御金关不失。 东齐与西梁的战斗,已经简化为虎牢之争。 洛阳门户不丢,则洛阳无忧,泽州一地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倘若虎牢沦陷,通州与虎牢连成一线,那御金与洛阳将被分隔,孤城外悬。而握有虎牢通州两处要地的东齐,不管是直扑国都洛阳,还是合围泽州,都会让西梁难受异常。 孟龟甲干系重大,西梁存亡全在他一肩之上。 二月下旬,杨象升攻打虎牢的第四日。 阴霾的天空突然放晴,原本将落不落的春雨一夜之间逃离虎牢关。 暖日当空,晴朗的天空下,虎牢关显得格外险峻。 黄土堆积起来的丘陵绵延成山,两山包夹下谷地幽深。山顶多以灌木为主,荆条酸枣零星散落,谷中多为梧桐杨柳。 这样的地方对于骑兵来说本就是噩梦,换做步兵上来同样敌不过虎牢之险,想要正面攻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古来都有虎牢三千挡十万一说,如今萧洛疆派天下守城第一的孟龟甲扼守虎牢,还送上三万雄兵,若无意外,即便东齐全军压境,也不一定能破掉这雄关。 今日一早,孟拱便派人请徐子东上城议事。 等到徐子东带人来到城头的时候,钩镰军正在攻城。 狭窄的地形容不下钩镰军全部人马,真正能到城下与虎牢守军交战的只有几千人,剩下的只能从谷底排到虎牢关,犹如一条长龙。 虎牢关像是一盏明灯,在山上放着光芒。钩镰军则是灯油,一点一点的投入明火之中,最后烧成黑烟。 这种兵家最为忌讳的添油战术甚少有人愿意使用,可在这虎牢关下,容不得你不用。任你有十万百万人,也只能有几千人攻上来,剩下的人要么摇旗呐喊,要么就地休整。 可以看,就是不能上来打。要上来?先等前面的袍泽死绝。 进攻的东齐人马已经死伤近千人,守城的西梁甲卒伤亡不到一百。 以一换十的交换,孟拱半点不亏,照这样换下去,等到东齐的人马耗的一干二净,孟龟甲还有将近两万能战之兵。 端坐在城头,前面有大盾兵守卫,防备着东齐的羽箭。 得意洋洋的孟拱见到徐子东走来,缓缓起身,轻笑道:“今日杨象升得了失心疯一般,拿着宝贝钩镰军来和我对换。都说爱之深责之切,想来他对你的看重非同一般啊!” 徐子东面无表情的回道:“孟将军可想好价钱?” “将军,钩镰军暂退,下一步该如何?”信骑急报。 孟拱伸手抵过手中盛着清水的碗,微笑道:“先喝口水,回去让兄弟们休息片刻,今天的仗还有的打。” 信骑千恩万谢,一口喝完清水,神情比之喝酒无异,一脸陶醉与感激。 挥手打发走那人,孟拱拉过徐子东的手笑道:“打了一辈子仗,基本都是在守,还从未出过城与人一战。城在,孟拱就是盘山老虎,城不在,孟拱就是山中野猫。会守不会攻,只有挨打的份,这些年真是憋屈的很。” 手被一个老男人拉住,徐子东有些不舒服,鸡皮疙瘩一起,浑身都不自在。猜不到孟拱的想法,也不敢贸然打开他的爪子。 强压着心头拔刀的冲动,徐子东不言不语。 “徐小子,一会杨象升肯定还会攻城,老孟我没那胆子带人出去,你敢不敢带着我三千儿郎出去冲杀一番,让天下人瞧瞧,孟龟甲这个老乌龟也还有咬人的爪牙。” 自称一变再变,徐子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跟不上孟拱的跳跃,疑惑道:“我又不是孟将军手下的人,怎么带?” 疑惑之后,又迫切道:“孟将军到底给不给钱?” 孟龟甲笑容和煦,拉着徐子东的手往城墙边走,边走边道:“给,怎么不给?徐小子,四镇的头我先给三千兵马,若是你能出城再拿下杨林的头,我那一万玄甲军就送给你。” 徐子东急忙止步,甩开孟拱的手,不喜道:“孟将军,价不是这么谈的,我要的是银子,你给我兵马算什么事?” 也不知是真没脾气,还是假没脾气,明明三万大军在手,捏死一个徐子东和捏蚂蚁一般简单,却没去计较徐子东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抬举,仍是和颜悦色道:“我知杨象升害你太深,不愿相信老孟。可是,银子总有用光的时候。到那时,你又去哪里拿脑袋换银子?如今天下乱战,银子顶个屁用,只有军功才是挣不完的。大梁眼下风雨飘摇,活不活得过这场乱战都不好说,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你只要钱,我这话对是不对?” 徐子东轻轻点头。 自觉猜中徐子东心思的孟拱脸色一喜,笑容加深,继续道:“正因为如此,大梁才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哪个更让人感激,这笔帐,你铁定算得明白。徐小子,助我守住虎牢,替我反攻东齐,来日这场大战中若能活命,你能得到的,绝对比你在东齐得到的多。” 多?姜浩言的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