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真的老得头昏眼花了不成?”
苏老太太乃忠勇侯府嫡女,乃是武将出身,自幼随父兄习武,如今便是年逾六旬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但往日里她都并不多言,大多数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可今日这事,确实是叫老太太动了怒。
言语之间,苏老太太已经站起了身,拉过了苏意凝的手。
“走吧,咱们再去大殿拜拜,叫菩萨真人保佑,叫你少遇着些豺狼虎豹的。”
苏意凝眼底含着笑,扶着老太太慢慢往外走:“有祖母在,便是有豺狼虎豹也近不得孙女的身。”
边说着,她边弯了弯腰将脑袋贴在了苏老太太的肩头,祖孙俩人亲热的挽着手往前走。
苏意凝生母早逝,还未过半载父亲就迎娶了继室。原本她与长姐是一同养在继室大娘子屋里,可后来她总是生病,时常三灾八难的,到了冬日里更是经常病得起不来身子。
兄长便去求了祖母,将她养在了祖母房里。
那时她不过三岁,记忆深处已经没有生母和继母的印象了,只记得从小便是祖母抱着她哄着她。
是以,整个苏家,除了已经去世了的大公子,苏意凝也只剩下祖母这一个牵挂了。
“别急,”两人走了一会,老太太突然停下了脚步,拍了拍苏意凝的手背,“改些日子,我幼时认识的老姊妹一家子调任回金陵城,我带你去拜会拜会。”
“她家的二郎,幼时在咱们府上听过一阵子夫子的私塾,与你很是玩得来,至今也还未有婚配。”
苏意凝只是淡淡点头,迎合了一声:“好,都听祖母的。”
对于苏意凝来说,嫁不嫁人,嫁给谁,其实都不打紧。这些年,流水似的相看,她一个也没瞧上,一个也没点头,说到底还是因为打心底里讲她是不想成婚的。
可如今祖母年迈,看着精神矍铄,实际上到底是不如从前了。她老人家最不放心的便是苏意凝的婚事了,若是金陵城的贵公子们都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实打实的满意,那么选一个祖母喜欢的,也很好。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墙另一边传来了几句窃窃私语声。
苏老太太拉着苏意凝停下了脚步。
“你别痴心妄想了,那老虔婆都把话说得那么绝了,这事没可能了。”
听声音,是刚刚被苏老太太拒绝了的表姨母。
“姑母你再想想法子?”陈家七郎回她。
表姨母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想什么法子?你没听见那老太太说嘛?二丫头是她的心头肉,断不可能随便就嫁了,这话什么意思?瞧不上你家的门楣呗。”
“你也是,瞧上这么个烫手的,都同人退过婚了,还这么端着,眼比天高。”
陈家七郎久久未言,像是在思索什么,隔了好一会儿,又说道:“可她实在是,生的好看,姝色无双。满金陵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生的如此出尘绝艳婀娜多姿了。”
“且如今我上无功名,下无立锥之地,乃是一届白丁,哪个好人家肯把女儿嫁于我?若是能搭上忠勤伯府,说不准伯爷将来能在仕途上拉扯我一把。”
“再不济,苏大姑娘不是嫁去了威北侯府吗?我若是娶了苏二姑娘,便于威北侯府世子是连襟,有了这层关系,我还愁仕途无望么?”
“姑母再想想法子?实在不成,咱们不如,釜底抽薪,生米煮成熟饭。”
墙那边又低声耳语了几句,嘀嘀咕咕的,声音压得极低,苏意凝仔细分辨了许久,也没能听清楚。
苏老太太的脸色更是阴沉,她抓着苏意凝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愤愤说道:“瞧瞧,祖母这双眼睛,看人就没看错过。这便是你那个好继母,替你拉扯的姻缘线!一群虎豹豺狼!”
边说着,老太太边要往前走,绕过垂花门,去同那边的人会上一会。
只是他们人还未走出垂花门,另一边不知从何处又多出来一个人。
也不多言,只是一脚踹在了陈家七郎的膝窝上。是个脸生的书生。
苏老太太见状,便没再往外走,只拉着苏意凝站在垂花门里侧。
陈家七郎正同他姑母聊得起劲,半点没注意到来人,猛地被人一脚踢在膝窝处,一时不察跌倒在地。
他没看清来人,直接抬起头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他对面站了个书生打扮的人,一身月白色长裰,头顶是白玉冠,腰间挂着一支汉白玉的玉佩。看上去,倒是矜贵温润,瞧着不像是寻常人家。
但不是金陵城人,陈七郎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金陵城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没有这一号人物。
看清来人,陈七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刚要回手,便被他姑母拉到了一边。
“别在这惹事,金陵城乃是天子脚下,掉下个雨点都能砸到一个权势之家,说不准对方是什么身份呢?”
“这书生一身打扮看着十分名贵,想来不是寻常人家。”
陈七郎不服气地看了一眼来人,心里窝着火。
“这位公子,本人好像与你素不相识,也没得罪你吧。”
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