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阙端来热水,正要踏入房间,婢女珍玉将她拦住,“少夫人,将水给奴婢吧。” “还是由我亲自来吧。” “少爷说不想见你。”珍玉道。 沈彦说不想见她?郁阙不信,她端着铜盆侧身进入西厢房。 这举动惹得珍玉在她背后翻了个白眼。 沈彦靠在软榻上,浓郁的酒气里混杂着脂粉香气,郁阙将铜盆搁到矮几上,“你去了何处喝酒?” “教坊。”沈彦直言不讳。 教坊......相识数年,成婚两年,郁阙知道沈彦是位洁身自好的君子,他从未踏足过欢场。 郁阙不信,“你喝醉了。” 她一双手颤抖着搓洗布巾,想为沈彦擦脸。 “滚出去!”沈彦伸手将水盆掀翻在地,“别用你这双肮脏的手碰我。” 郁阙再也无法隐忍,眼眶发酸,“子絮......” “我叫你滚出去!”沈彦愤怒嘶吼,“滚出国公府听到没有?!” 王氏立即劝住郁阙,“好了,他醉了,你何必与喝醉的人计较,快回卧房。” 郁阙心寒不已,在婢女的搀扶下狼狈地离开了房间。 “可见这两年你们夫妻过得并不如意?”李昭儿在外等候。 郁阙心慌意乱,并不想理会她。 “你给我站住郁阙,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李昭儿道,“你我早就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了。” 欺人太甚了,郁阙回转过身,“聊什么?聊你的衣袍为何与我夫君的如此相似么?”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当年是你横刀夺爱!”李昭儿丝毫不怯,“女学里谁人不知道我与他才是一对。” “你不要他了。” “我从没有不要他。若我不要他,那我这两年在等谁?”李昭儿道,“郁阙,该退出的那个人是你。” 李昭儿:“沈彦他不爱你。两年前他为了气我,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与你成婚后一直痛苦不堪,这是他方才亲口与我说的,他想与你和离,想娶我为妻。” “郁阙,你做了一个美梦,如今也该醒了。”李昭儿道,“你家世破败,他在朝堂上如履薄冰,你能给得了他什么助力?你只能待在内宅替她生儿育女,但你的身体孱弱,就连这一点你都做不到!” “主动与沈彦和离,才是你最体面的方式。”李昭儿道,“这也是沈彦的意思。” 沈彦只是醉了,他只是在说胡话,等他清醒过来,自己再同他解释清楚,他就明白了。 等到明日,一切就都好了。 然而隔日,婆母却先来了兰苑,吩咐婢女道,“去将少爷请来,我有事要说。” 郁阙终于再度见到沈彦,大约是因为宿醉,他面色憔悴,看她一眼,又侧眸移开了视线。 王氏道,“我与你父亲商量过,让子絮娶肃国公府六姑娘为为妻。” “娶为平妻?”郁阙糊涂了,她底线一再被逼退。 四周沉默下来。 王氏是下了决心的,“子絮的仕途还长,你只会拖累他,不如自请降为妾,好让子絮娶李姑娘为妻。” “婆母想要贬妻为妾?”郁阙喃喃道,她已然失魂,满眼无助地看向丈夫,“子絮你读圣贤书,你应该知道,这于礼法不合,倘若被官场上知道,那你的仕途也就完了。 沈彦经历过这番牢狱之灾,心里也明白一个身份尊贵的妻子,有多少助力。 王氏道:“原本要休你,但念着与你家的情意,只贬你为妾,倘若你不肯,那只能、” 郁阙茫然嗤笑,她是外人眼里国公府无可挑剔的贤惠媳妇,如今他们竟然要贬她为妾? 郁阙孑然而立,“敢问我所犯何错,婆母要休我?” “嫉妒” 郁阙没想到,沈彦竟开了口。 “我允许你纳妾,为何说我善妒?” “不顺父母” “除去在外两年,婆母生病我每一回都悉心照料。” “恶疾” “无子!” 郁阙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从沈彦口中说出的话,“明明是你说怜惜我体弱,叫我先养好身子,再考虑子嗣之事。” 沈彦狠下心:“既然你不肯为妾,那我只能写休书来。” 郁阙仍不敢相信,这不是沈彦,沈彦是真正的君子,他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怕拖累我才说这样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