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悦面无表情的踏进府衙的大门,将赵府尹吓了一跳。 “温、温少卿,”赵府尹心虚道,“本官是真的身体不适,才没去找薛统领。” 并不知道此事的温天悦了然,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看来赵大人也听闻下官差点受伤一事。” 赵府尹更心虚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温少卿有陛下庇佑,必能逢凶化吉。” 他本就不想和孙相作对,被迫上了这条船就一直摆烂。要不是还想做京城的父母官,他都不会和薛统领汇合搜山。 得知温天悦差点出事,担心小命不保,他果断装病拒绝薛统领,又留在府衙装作勤勉,哪料温天悦亲自找上门。 温天悦借机试探一番,发现赵府尹根本没打听她与衡阳王查到多少线索。可见那之后,孙相并未派人给赵府尹或是赵家施压。这意味着赵府尹被提醒后,对外的态度打消了孙相收买他的念头。 愿意保持中立对温天悦来说就算好消息。 “其实下官今日来是另有要事。” 赵府尹就怕她提劫镖案,得知是查别的案子,热情多了,“温少卿尽管说,本官能配合的,一定会配合。” “赵大人不觉这几年,京城的乞儿,特别是小孩子少了许多吗?” 赵府尹不以为然,“估计都去安济院了。” 温天悦敛眸,“安济院由朝廷派专人管理,每年提供的粮食钱财多少,都由老人小孩的人数决定。各地安济院都是由府衙管理,府衙需要定期上门核对人数,以防弄虚作假。就是不知,赵夫人这几年可否看过安济院的人口册子。” 并没看过的赵府尹:“……” 他赶紧让人去拿册子,粗略一番,发现这几年安济院收留的老幼并没有多少增长。而且这年头一个风寒就能要人命,许多老人小孩体弱,根本撑不过。有些月份,京城安济院的人口还低于往年。 “奇怪了,那些小乞儿去哪里了?”赵府尹猜测,“估摸是去别的州府过活。” 温天悦似笑非笑:“身无分文的大人尚且难以前去别的州府,更何况是小孩?年长的乞儿再如何也有点力气,哪怕不乞讨也能赚取一些铜板,小乞儿就难过得多。他们熬不过酷暑寒冬,就只能去安济院。除非当地安济院黑心,才不得不出走其他州府。” 赵府尹当年考中进士,就一直在六部打转,没有地方管理经验。几年前能当京兆府府尹,一是资历够,二是他之前没站队。 在新帝没什么人用的时候,他勉强可用。他自己也清楚,皇帝更欣赏年轻一些的通判。没准过几年他就会被调走,让通判上来。 想到温天悦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请教道,“温少卿以为?” “下官打听过了。” 温天悦再次回忆起之前和小乞儿应秀竹的对话。 据应秀竹说,大概是永和元年起,京城的小乞儿就陆续失踪,只是数量不多,不明显。 后来许是没人发现,拐走小乞儿的人就越发明显。 应秀竹流落街头,也结交了一些小伙伴。后来玩得好的几个小乞儿陆续失踪,她以为那几人去了安济院,还跑到安济院后门偷看。她没看到小伙伴,却看到一个耳朵有一颗很大黑痣的男人与安济院的管事交谈。 那时,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有一日,她照旧跑到安济院附近偷看时,发现那个男人与管事发生争执,言语间提及小乞儿和银钱。早熟的应秀竹意识到什么,吓得跑掉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应秀竹不敢靠近安济院,等再去时,发现与安济院管事交流的换了一个人。 这位孤女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郑姓商人,结果这人搬走了。应秀竹便是盯上他留在京城里的宅子,故意带着一群小乞儿闯进去,发现了枯井里的尸体。 “他已经变成了枯骨了,但是,”温天悦还记得应秀竹急切的掏出一张纸,上边用毛笔画着一个扳指,“尸体附近有这样一个扳指,是那个耳朵有黑痣的人的!” 尸体化作枯骨后,许多线索就消失了,府衙当年就没能查出死者的身份。 经过应秀竹的提醒,至少京城安济院的某个管事知道对方的身份。 再结合应秀竹的观察,基本可以断定京城小乞儿的失踪与安济院有关。 不过温天悦不打算和赵府尹透露应秀竹的事。 她辞别应秀竹后,亲自到几个街道打听了一番。 “好些个百姓都说,有穿着安济院统一衣袍的人主动询问小乞儿是否愿意去安济院。大人就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