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比起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子女下班回家,在这里和其他老人一起聊家常、参加社交文化活动,其实对他们的身心更有好处吧。” 她会意地点头:“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诶。看何奶奶的样子,感觉是很有福气的老人呢。” 苏劲远倒了三杯水,一杯自己喝了,另外两杯给她。 周可臻端着水出来时,发现何奶奶已经不在石凳上了。应该是去里面睡觉了吧,她想着。走到屋里,老人已经沉沉地睡着了,一头茂密的白发在阳光里反射着银光。周可臻把水杯放在床头,将床边的白纱帘拉上,而后轻轻地把门带上。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可臻一直没见到何奶奶,拧着双手有点着急,苏劲远说可能是睡多了,还是应该喊她来吃饭,不然晚上定睡不着了。 于是,她又去找何奶奶,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心里不由一阵暗淡。“奶奶,吃饭了?”她叫了两声,黑吞噬了一切回答。吓得去开灯,只见床上的人还在安睡,面容舒展。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回答,她心跳得像擂鼓。她去推一推奶奶的肩膀,碰到脖子的温度还是热乎乎的,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刚刚她一直抱着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忘记了去验证。幸好人没事,她又大惊小怪了一下。 苏劲远见她去了很久,也来找她。看到周可臻站在房内,面色仓皇,他悄声问:“没事吧?”周可臻这才回神,走到门口对他说:“没事,我自己吓自己了。” 这时,何奶奶支起上半身醒了,眼神里懵懵的。苏劲远笑着去扶奶奶起床,大声地说:“该吃饭啦!” “噢……吃饭好。”奶奶喃喃自语着起来跟他们出去。 饭后,周可臻跟负责人顾姐提起这事,顾姐说,有时候老人一次性睡太多也是有的,以后他们一定会更加注意的。 返校的路上,苏劲远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问她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喊奶奶她却不醒,我当成什么了?” “我懂。上了年纪的人总会经历那件事。” “真的很害怕看到,幸好不是。”她长长地叹一口气,表示一切担忧的疏解。 “曾经啊,我亲眼看着我爷爷在我面前咽气。”苏劲远停住,路边的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她把同情的目光投过去,又缩回来,犹豫着出声:“那是什么感觉?” “我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和他们的感情甚至比父母都深。看着昨天还和你说话的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有力气也使不上,只能顺应天意。” “他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是,离开的人已经离开,活着的人却要好好活,不然对人对己都是一种折磨。” “现在你就在好好地生活啊,你爷爷看到了也会高兴的。以后你可以在程奶奶前面多尽尽孝心。” 此刻的苏劲远身边好像围绕着一股感伤的气流,赶又赶不走,捉又捉不住。她从前对他的认识太浅薄了,以至于一直只认为他是个洒脱不羁、没心没肺的人,不怎么将他说的话、做的事放在心上。实则,在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下,也潜藏了至情至性的东西。小时候,他会为一只小生灵的受伤而着急担忧,长大了,他又那么爱他的爷爷,为了生命的逝去而钻心钻肺地痛着。 他望向她的眼睛里正闪烁着如豆的灯光的亮,好似里头积着眼泪。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开心起来。 于是,向他伸出两个紧握的拳头,他指了她的右手。 “可是,你还没问我是什么东西呢?” “反正你给的肯定是好东西。”他的脸上含了一个即将绽开的笑。 她歪着头笑:“那可不一定。确定是这只手吗?” 对面的点点头,聚精会神地看她变什么戏法。 没什么神奇的,她展开右手,掌心是一颗巧克力糖,是白天何奶奶给她的。苏劲远撕开包装吃了。 “喏,这一块也给你。” 其实两只手里都放了糖,都是要给他的。本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苏劲远把左手的那颗也撕开包装,却往她唇上放:“我不吃独食,你也吃一块。” 不同于徐宽手的暖,他的手指是冰冰凉的。 她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糖。甜蜜化开。 “我今天的糖吃得够多了,感觉要长蛀牙了!”她憋了几分抱怨。 “多吃点糖,才能多说几句漂亮话。”苏劲远终于有了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