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马上能做什么。 手机在他口袋里微微震动。 简诚炀拿出手机,那是他没见过的号码,没有犹豫,他接听了:“喂?sun心理咨询室,请问是哪……” “我儿子今天去了你那里心理咨询?”是一位中年女士,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声音尖锐:“小年轻,你这个心理咨询室刚开不久吧?你有多少经验?就算收费便宜也不妨碍你是骗钱的吧?” 他今天只有陈进然一个咨询者。 “您是陈进然先生的母亲?”简诚炀问。 “嗯。”对方说:“你就说你专不专业吧,陈进然这个小兔崽子去过不少心理咨询,都是去了一次就换下一家,我是跟他决裂了,我管不了他,但他来找你,你就不能把他再往那些旁门左道上引,否则小心我起诉你……” 对方情绪听起来很激动,这不利于他们后续的交谈。 面对这样的中年妇女,简诚炀觉得从年龄与称呼方面下手更能安抚对方的情绪:“阿姨……要不我叫您姐姐吧?”简诚炀有些无奈:“首先,心理咨询师专业与否不能根据他从业的时常来判断,得看咨询者和咨询师的相处舒适与否,其次,您的儿子和我说了他下次还来。” 对方一愣,声音柔和了不少:“那你好像是有点本事,不过你喊我姐姐?你看看自己年纪吧。我今天就是来问你,陈进然他那个病怎么样了?” “病……?”简诚炀和陈进然在今天下午短暂聊过一场后,并没有发现陈进然身上有什么心理与身体上的疾病,不过照着陈进然那种抽烟速度,他大抵在中年时会得一些气管与肺部上面的疾病。 “你不知道他有病啊?”女人惊呼:“真是的,你也是个不专业的,他之前去看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看完之后一如既往换了下一家,我打电话过去,问陈进然的病好了没,人家居然告诉我那不是病,这个社会还能好吗?你们这群小年轻简直是无理取闹啊!” 女人炮语连珠使得简诚炀耳朵有些刺,他拉开了耳边的电话,忙道:“不不,姐姐您先别着急,他和我聊天时并没有表现出哪方面有疾病,但如果可以,我建议您去提醒他少抽烟……” “你抽烟吗?”对方突然问。 简诚炀感觉陈进然和他妈某方面简直是遗传下来的。 比如在一个话题里突然谈起另一个话题。 “不抽。” “你多大年纪?” 简诚炀预感到不对:“马上三十。” “结婚没?” 简诚炀扶额,干脆直接胡言乱语:“结婚了,孩子马上满月。” “那就好。”对方又说:“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同性恋,不然陈进然怎么会巴巴地还要再来你这儿——不是就行。” 简诚炀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什么?” “他没跟你讲他喜欢男人啊?”女人“哎哟”了半天:“那简直是不能好了,他什么都不说跑去做什么心理咨询呐?那不是还是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吗?” 简诚炀眨了眨眼。 所有事情在他脑子里编排好了之后,他恍然明了。 “姐姐呀,他跟我说了,都跟我讲了。”简诚炀柔和着声音安抚道:“但是同性恋确实是在1990年的时候后被世界卫生组织从精神病名册中除名了,先前那位心理咨询师和您说的事情理论上属实,您也别太放心上。” “至于对他性取向的引导,我只能做到尽力而为,现在他有再次重回我这里的打算,说明这是个好的开始,您也不要着急,引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情,需要长期。” “哟,总算来了个懂事的。”女人彻底平稳下来:“你这么年轻,干这行应该也没多久吧?你挺善解人意的,也不怪陈进然这个兔崽子还想跟你聊。” 简诚炀吃力地笑了笑:“谢谢姐姐。” “别谢。”对方说:“你这种小孩懂事,家里教得不错吧?你爹妈应该素质也高,才能把你教导成这样……” 简诚炀突然觉得有些耳鸣。 “我看陈进然就是小时候被保姆惯坏了,我让他往东他爱往西……” 电话那头的女人还跟他来来回回诉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对比他和陈进然之间的差距。 她越是夸奖简诚炀和他的家庭,简诚炀就越是听不清楚。 雨滴突然再次来访落地窗,声音伴随着女人的絮叨越来越大,整个心理咨询室瞬间黯淡。原来他先前并没有发现,已是月悬头顶。 天地烟雨茫茫,好是苍凉。 他突然想不起泥土与草地的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