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斗塔内出来,阳光格外刺目,众人纷纷抬手折眼。不同的是,柳云、纪元徽跟井梧都是用手挡光,唯独纪玢誉折扇一展,以扇面为遮挡。 不得不说,他那扇子刷的一声展开还挺潇洒的。 塔内争斗犹在继续,但一门之隔便是另一番天地。柳云有种从无间地狱逃脱,迎向光明的畅然,仿佛身上的伤都是为重见天日而受,是她自我拯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或许只有这么想,她所承受的,便不那么苦痛了。即使事实并非如此,一切伤害都源于明争暗斗、利益冲突,她本也不愿自欺欺人,但终归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只不过…柳云一想到纪玢誉不许她带走害她只能遗留在塔内的紫金木匣,心里便一阵揪痛。若是拿去当铺卖了,可值不少银子呢! 为了抚平心中伤痛,柳云只能将别在腰后的灵蜓锁摸了又摸。原本纪元徽担心她负伤在身行动不便,有意代她保管,然而她坚称不用,直说是不敢劳烦少主。 因此纪元徽一路神色忧郁,柳云则脸色略显苍白的同时两眼精光闪烁。 一行人直奔而来,领头者是苏杳,随后者是东暗及数名护卫。 倒不知他们几时出的塔,竟抢在了他们前头,且苏杳还有空闲换身衣裳。里边是月白色的束腰长裙外罩素白开衫,颈上佩一璎珞项圈,当中嵌有豌豆大小的浅紫色玉石,状若飘絮,通透无暇,既不扎眼又叫人无法忽视。 她这身新打扮虽简素不张扬,却叫人眼前一亮。 “纪宗主出手,可真是不留余地啊。” 纪玢誉道:“纪某慕名而来,原不过是开开眼界罢了,然为免空手而归,只好奋力一搏。若是误伤了苏小姐,万勿见怪。” 苏杳笑道:“本是我等技不如人,纪宗主还这么说,岂非是更令我等无地自容了。” 纪玢誉泰然道:“若真是无地自容,兴许是此地不养奸佞小人之故,何不如摒弃外来之歹徒,光明正大地较量。” 东暗两眼微眯。 苏杳默然片刻,但神色不变:“纪宗主说笑了,凡事不到最后关头,何能定胜负,届时成王败寇,历史皆由胜利者书写,又有谁会计较过程和手段。” 纪玢誉无所谓道:“那便各取所需罢。” 苏杳讶然:“纪宗主有何所需?” 纪玢誉道:“纪某是个生意人,一贯为财奔走,利聚而来,利尽而散。” 苏杳走近一步,附于他耳下道:“黎馥请你来花了多少钱,我出双倍送佛西去,纪宗主以为如何?” 纪玢誉摇了摇头道:“奈何纪某从不同时做多笔买卖,为长远计,两头捞钱这种自毁招牌之事更是坚决不可为之。” 苏杳退后一步,笑了笑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那桃花玉深得我心,不知纪宗主可否割爱相赠?” 纪玢誉用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看了看她,却是再度摇头道:“恐怕要让苏小姐失望了,此玉乃百年难得一见之珍品,纪某另有要用,实难相让。” 苏杳道:“纪宗主一再拒绝我的请求,这般不讲情面,看来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 纪玢誉道:“若是无利可图或反受其害,纪某确应敬而远之。” 苏杳神色莫测地盯了他一眼,杀气腾腾地大步流星而去,其余人等随于其后。 柳云不禁暗暗打量纪玢誉,想不到他看似风流多情,然美人当前,却丝毫不为所动。苏杳这下真是颜面扫地,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比武不是对手,口头上也占不到一丝便宜,说不定她这般作态是有以美色引诱的想法的,奈何纪玢誉就是不上钩啊。 说起来黎大小姐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莫非纪玢誉已为之倾心,眼里再容不得旁人了?可回想起来,纪玢誉对她也不过以礼相待,不像有什么暗藏的情愫啊。 唔…揣摩上意,实属不易。 柳云本是跟在纪玢誉跟井梧后面走,因心猿意马没注意看路而险些踢上一块石头,幸而纪元徽及时地拉开了她:“云儿小心。” 柳云撞进他怀里,看了眼脚边的大石头,心有余悸地轻呼:“好险!” 这要是再伤了脚,那可真是雪上加霜生活不能自理了。 纪玢誉回头一望,连带着井梧也回了头。 柳云从纪元徽怀里挪出来,干笑道:“好险没事,多亏有少主及时援手相助。” 纪玢誉不置一词地回转身继续前行,井梧亦然。 柳云跟纪元徽便也继续跟着走,柳云在他耳畔悄声道:“幸好你眼疾手快,多谢。” 纪元徽没说什么,只勉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