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玢誉也未有追赶之意,只是回头看了看漏洞百出的车厢,面上浮出一抹戾气。继而回身上马,率领纪元徽与井梧继续前行。 又走过一段长路,当前竟还有人拦阻。 纪玢誉再度下马,却是微笑着感叹地对那人道:“弘璧,以你我的交情,这单生意,你还是非抢不可么?” 裴弘璧自行扯下面纱,亦笑道:“既知是我,不如就让我一回,把人交给我。” 纪玢誉道似是无奈道:“可我车上,没有你要找的人。” 裴弘璧神色一凝,黑色披风在这山林间猎猎作响。 纪玢誉扬了扬眉:“你若是不信,自去查看便是。” 裴弘璧的目光绕开他,落在那张漏风的车帘上,并缓步走了过去。可当她走到车前时却唯恐有诈,不敢轻举妄动。 纪玢誉再叹道:“看来你我之间,实无半分信任可言了。” 裴弘璧微微动容,但仍静立不动。 纪玢誉只得唤道:“小柳,出来吧。” 车厢内忽一动,帘帐一颤,裴弘璧却倒退一步,右手横于左肩前,俨然一副警惕戒备的架势。 柳云还未现身便道:“别动手别动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外边久无动静,她才小心翼翼地掀帘下车。 裴弘璧眸光一厉,柳云高抬双手:“女侠饶命!” 纪玢誉不悦皱眉:“让你出来,没让你求饶。” 柳云讪讪放下手,眼见裴弘璧的目光瞄向车内,她便刻意将车帘高高扬起,继而窜到纪元徽身边。 裴弘璧显然看见里边再无一人,纪玢誉则悠悠道:“如此显而易见的障眼法,不会连你也骗过了吧?” 裴弘璧蹙眉沉思,片刻后对纪玢誉道:“我仍然觉得,人在你这,不如你把车给我,我便信你。” 纪玢誉拿扇子一比:“就当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 裴弘璧将信将疑地一招手,再一指示,其下属便走来钻进车厢里,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出来后对裴弘璧摇了摇头以示一无所获。 “牵走。”裴弘璧阴沉着脸道。 那名下属应了声是,然而正要将马车牵走之时,纪玢誉却执扇一挡:“慢着。” 裴弘璧顿时来了兴致:“怎么?”她大概以为果然有猫腻。 只听纪玢誉道:“我只答应车给你,不包括这两匹马。毕竟我也有手下,总不能让他们随我跑着回去。” 裴弘璧似被噎了一下,遂命人解开车厢与马之间连结的挽具。 纪元徽跟井梧过来一人牵起了一匹马,柳云则做好了跟纪元徽同乘一匹马的准备。 裴弘璧似乎仍怀疑虑,纪玢誉便道:“这世间再多玄妙,人也不会变成马,马也不会变成人。要么你再多观察观察小柳,仔细看清楚她是不是你要灭口之人。” 柳云忙摆手道:“我真不是别人,千万别错杀无辜。” 纪玢誉盯了她一眼,她脖子一缩,默默退到纪元徽身后。 裴弘璧按捺着烦闷的心情道:“纪宗主的属下,我怎敢轻动?” 纪玢誉道:“那便告辞了。”随即上马,疾驰而走,不多给她虚与委蛇的机会。 裴弘璧倒也没去追赶,只是眼神阴郁地侧身扫了眼破烂车厢。 难道她真被区区障眼法给蒙了? 答案还真是。 由始至终那架车厢内就只有柳云一人,出发前纪玢誉已提醒过她,路上会有人下毒手捣毁车厢,或是焚烧,或是射穿。彼时柳云百般不愿,唯恐伤及性命,纪玢誉便给她指明了一处火烧不着,箭扎不进的安全地带——车座底下。 于是柳云一路蜷缩在车座下,半点不敢掉以轻心,生怕纪玢誉说大话,那车座其实没有那么无坚不摧。但好在她确未受伤,出来后便有种逃出生天之感。 一夜过去,她倒在纪元徽身后乐得清闲,纪玢誉、井梧和纪元徽皆神色疲惫,灰头土脸,且还得马不停蹄地接着赶路,直到金乌又将西坠,他们才来到洛阳。 老实说,在马背上颠了一天一夜真怪累的,柳云一下马便感到一阵晕眩,本该远比她更累的纪元徽反倒扶住了她。 纪玢誉望向对街上的一间客栈:“就在此住下吧。”说着便走了过去。 进门前柳云抬眼看了看,只见其上写着“近水客栈”四个金色大字,而后又见一人迎上来道:“宗主,需要多开几间房?” 纪玢誉道:“三间。” 那人看着像是掌柜的,恭敬应道:“容小的先行查点。”转头回到柜台前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