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矣想,这不光是母亲的遗物,更是她为之圆满的“遗愿”。 馆内的灯光柔和,亮度适宜。 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透明展台内,被一盏盏橘黄的暖色小灯着重点亮。 本打算就这么回家的幸矣却因着余光的一个扫视,而顿下了脚步。 她侧转过身,一旁的角落里,是一个独立的展台。 幸矣抬步走去。 被罩上透明玻璃罩的物品,分别是一只银镯子,以及一根串有布满裂纹珠子红绳。 银镯子的款式,很是普通; 但,大抵是因着氧化,表面变色发深,光亮不再。 而另一根红绳,则是更为惨烈; 红绳则似是经历了许多年的淹埋,连带着那颗覆满了裂纹的珠子,都像是刚从尘土里找回,灰蒙蒙的一片。 而两件物品的前方,是一张破旧泛黄的纸张,模模糊糊的字迹在幸矣的仔细辨认下,被小声念出: “可以无悔矣。” 冷气无声运转,陡然降落的温度带来一片莫名的鸡皮疙瘩。 周遭环境转暗,世界渐渐只聚焦在那一小方天地。 幸矣站定在不过一块瓷砖大小的展物台前,定定看着展物; 透明的玻璃上,正随着环境的变化而逐渐显出模糊的轮廓。 来人无声出现,走至幸矣身旁,站定。 “乾坤必有私。” 突然出现的旁人以及声音令陷入低迷的幸矣猛然一惊。 她转过头去,身旁站着的,竟是一个僧人模样打扮的白胡子老者。 幸矣后知后觉地转头打量了一圈周围,她只觉后怕。 环境不知何时已经暗下大半,只留她与这僧人模样老者站定的地方投有一片灯光。 老者并不看她,只双手合十,定定地面向橱窗内的展品,随即闭眸张嘴,无声念着些什么。 迟来许久的恐惧一下子让幸矣再顾不得其他,只连忙抬步向外走去。 博物馆是个三层的建筑。 身处三楼展厅的幸矣刚想冲下楼梯,一旁的电梯门却适时地“叮”一声,自动打开。 她转过头去确认后方,随即慌乱跑入电梯内,按下一楼楼层按键。 电梯未动。 同样的提示音后,重新打开的电梯门口,正静静站着刚才那个在幸矣看来,是凭空出现的老者。 血液仿佛逆流,身上开始抑制不住地冒出冷汗。 人在极度恐惧时,大脑会一片空白,被定格在原地,出现动弹不得的状况。 老者却始终没与幸矣有眼神上的交流。 他向着幸矣走近一步,从手上摘下一串佛珠,随即伸出,递向她。 幸矣大脑宕机,脸上血色褪尽,颤着手,遵从本能接过。 这一回,却意外与老者视线虚无的双眸对上。 他看不见。 未等幸矣做出反应,下一秒,老者双手合十,垂下眼皮,便转身离开。 幸矣僵硬地维持着那个接过佛珠的动作。 电梯门随着感应自动关上,四方的小天地里生出莫名的空荡。 楼层显示屏上,从[ 3 ]跳转到[ 2 ]的那一个瞬间—— 一辆长途货车司机多日未睡,现如今已是撑到极致的疲劳驾驶; 红绿灯正由黄转红,但大脑却混乱地任由要踩刹车的力道交替落到了油门上。 马路中央,一位通宵的作者正蓬头垢面、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从不远处的面包店不紧不慢地走至人行道半中央—— 因果在此刻发生奇妙的碰撞。 电梯突然停止,呼救按钮无用,手机无信号,求救电话也只是重复着冰冷而机械的提示音。 正当幸矣焦头烂额之际,手上的佛珠毫无征兆断开,噼里啪啦着散落一地。 胸口没由来地发慌,耳边全是珠子弹落,渐渐静止而交错的声响。 一个剧烈的抖动,猝然灭下的光亮,接着是被封闭了的尖叫; 世界重新归于阒寂。 * * * 幸矣再次睁眼时,她居然穿越到了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京。 她仍旧是“幸矣”,却非先前的那个自己。 幸矣用了将近小半年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算彻底了解了自身处境。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