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宛城。 顾允和派来的马车在码头接到秦漠一行人后,径直往城中官驿而去。 顾允和等在官驿外,一见到秦漠就笑了:“凌北这身打扮,颇有几分昔年风姿。” 秦漠一身白衣,玉冠束发,面容清俊,星眸含笑,一眼望去可不就是满腹诗书的少年才俊模样吗。 “你可少打趣我吧!”秦漠下马,拍了拍顾允和的肩,语气熟稔又亲昵,转身又去后面马车将行动不便的李昀抱下来放到素舆上。 “袁姑娘的伤如何了?”顾允和又温和地关心起重伤患李昀。 “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顾大人送来的药材和点心,宛城的小豆糕很是美味,我和多寿都很喜欢。”李昀对顾允和的印象极好,说话语气都比对着秦漠时温柔了三分。 几人略微寒暄几句,便入了驿馆,各自歇下。 次日午间,岁始和李曦也到了,众人一起用过午膳后,秦漠去找顾允和商量启程事宜。 二人对坐于茶炉旁,顾允和不急不慢地分茶、烫杯,茶香盈室,水汽氤氲。 如今已入了春,天气暖和不少,顾允和终于脱下了那身狐裘大氅,换上了天水碧的春衫,同样也是玉冠束发,跟秦漠比起来,顾允和身上更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出尘气质,他长相比秦漠更锋锐凌厉一些,若是不说话也不笑,看上去便显得清冷疏离。 秦漠开口打破了宁静:“星爻,有件事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朝廷为你和萌萌赐婚......” 顾允和执壶注水的手顿了顿,稳稳将壶放下,拨了拨炭火,做完了手上的事才开口道:“嗯,我已得了消息,钦差昨日已经启程前往淮固城了。” “若你对萌萌有意,这也是一桩喜事,但我知你心中有结,若是有我能相帮之处,你不妨直言。”秦漠不知道前世的顾允和是怎么卷入悬剑山庄的乱子里去,枉送了性命,担心他是遇到什么难以开口的事了。 顾允和闻言却笑了:“凌北多虑了,能娶贺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是我三生有幸,我自知不配,待回去后便会问明贺姑娘心意,若她不愿,就算抗旨不遵,以死谢罪,我也不会强迫于她。” 这句“以死谢罪”让秦漠忍不住皱眉,有些不赞同地道:“你胡说什么,谁要你以死谢罪了!你放心,萌萌心里有你,不会不愿的。” 贺萌萌那嘴硬得跟花岗岩一般,顾允和也是属蚌壳的,秦漠真担心这两人沟通不好,落个惨烈的结局,忍不住替前世那个伤心欲绝的表妹长了一回嘴。 果然,顾允和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身上那种疏离冷淡的气质也散去,这回笑得真心实意多了:“多谢你了,凌北。” 两人又聊了会儿明日启程的安排,气氛融洽得如同再平常不过的一对大舅哥与新妹夫。 然而,并是不所有人都看好这场婚事,比如顾允和的伯父,吏部尚书顾桓。 * “先生,我实在惭愧啊,竟然连这桩荒唐的婚事都拦不下来,我对不住擎风......”说着说着,顾桓声音里竟带上了些哽咽,若是贺问岳此刻在他面前的话,恐怕就要跪地谢罪了。 另一道饱含沧桑的声音响起:“唉,你这又是何必!擎风是山容海纳、襟怀天下之人,又岂会介意?再则说,若他真容不下星爻那孩子,又怎会将他留在身边多年?你委实是多虑了!” “先生,擎风自有容人之量,但我顾家养出个大逆不道的弑母凶徒,竟还舔着脸给他做女婿,是我过不去心里这坎。当初就该狠下心杀了那逆子,唉,家门不幸啊!” “胡说!我看你是被纲常伦理泡坏了脑子!我当初怎么教你的?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圣人教诲你也忘了?当初的事情到底如何,你心里没半点数?”老人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上手揍顾桓了。 “唉,就算没有这件事,那顾允和身上也流着北胡人的血,怎么能娶贺家姑娘?这事是我对不住擎风......” “滚!你给我滚!以后别来烦我老人家!你个不孝徒就是专门来气我的吧!” 顾桓话音未落便被一声暴喝打断,须发皆白的老人手脚利索地抓起茶几下的鸡毛掸子,噼里啪啦往顾桓身上招呼,打得年逾不惑的尚书大人哎哎直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正堂。 打走了学生,老人家将鸡毛掸子一扔,坐回了原位,嘴里仍骂骂咧咧地叫着“小兔崽子”“倒霉玩意儿”之类的词儿。 这老人家正是时不时称病,但坚决不辞官,满京城都忧虑是不是哪天要驾鹤西去的老太傅王鸿闵。瞧他老人家打人的劲儿,就能知道这病多半是装的。 而一把年纪还惨遭老师棍棒教育的顾尚书,却并没有将老师的教育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