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茂县各处的设卡严查都随着赵谦的离开而撤了下去,王家两兄弟在牢里挨了几天饿,受审时又遭了顿毒打,折腾去了半条命,但没有查出什么罪行,关了两天便被放出去了。 李昀养了二十来天的伤,虽不说大好了,至少不会再动一下就疼得眼泪汪汪,勉强也能上路。这日收拾好行装,将人马分作两处,岁始带着李曦、小玉和芳芳等人走陆路,秦漠带着李昀、素问、文大夫以及巧玲母女走水路,前往宛城与顾允和汇合。 “阿姐不要生病,要乖乖吃饭,早点睡觉......”除了孟余县那晚意外分散,这还是李曦第一次离开李昀,丁点儿大的孩子,忧心忡忡地拉着李昀,小大人似的叮嘱,听得李昀忍不住发笑,心中一片柔软。 “嗯嗯,阿姐可乖了!多寿也要乖乖听岁始哥哥的话,不许偷偷哭鼻子哦!”李曦是个很好带的孩子,李昀倒是从不担心他会调皮捣蛋,摸摸他的小脸,心中也有一些不舍。 “顶多三天后就能再见到了,不用搞得这么难舍难分吧......”臭直男秦漠发出不解风情的喟叹。 姐弟俩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继续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 这次他们没有再坐华丽的楼船,而是包下了一艘中等客船,总共五间客房,巧玲母女俩住一间,其余四人各一间。 李昀坐着她心爱的素舆,被素问推着在甲板上看风景,一抬眼看到了正往客房去的巧玲母女。 这还是李昀第一次见到那个被锁在小院中的可怜女人。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头花白的头发也梳得很整齐,人很瘦,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脸,走路一瘸一拐的,若非她的亲女儿巧玲才七岁,只看外表的话会以为她是个老妪。 李昀收回视线,不忍多看,想起文大夫说巧玲母亲这病很难治好,只能慢慢养着,心里的防备恐惧渐渐放下了,或许就能开口说话了。 她有时候忍不住想,或许一直疯下去比清醒过来更好,清醒了就要直面那几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太过残忍了。但她的身份过往,却又牵扯着另一批枉死多年的冤魂,他们不得不去揭这个疮疤。 正好此时船老大黄九带着几个船工,拿着水桶,网兜,钓杠等工具来了甲板上,见李昀也在,憨厚高大的黄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贵客在看风景啊?打扰了,小人们告退......” “哎,不打扰不打扰,黄大哥这是准备要钓鱼吗?”李昀一脸兴奋地叫住了准备要走的船老大。 黄九头一回被漂亮得跟朵花儿似的富家小姐叫大哥,一张黑脸都硬是涨出了三分红,讷讷道:“是,是啊,这一带水域风浪小,刚好又是吃沙鳢的时节,准备钓几条上来给贵客们尝尝鲜。” 半身不遂二十天的李昀早就闷坏了,这一听就来了兴致,笑着跟船老大道:“怎么钓呀?我还没见过沙鳢呢,黄大哥就在这里钓吧,也让我沾个光,长长见识!” 被漂亮姑娘热情相邀,黄九自然不忍心拒绝,吩咐船工们将东西放下,自己开始跟李昀讲解如何配饵、打窝、引鱼,如何抛杆、调漂、拉杆,听得李昀两眼放光,船工小伙子们也被李昀的热情鼓舞,个个干劲十足,恨不得把江里的鱼祖宗十八代都捞给这位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的姑娘。 秦漠到甲板上的时候,就刚好听到李昀银铃般的笑声和颠倒黑白的话语。 “我阿兄啊,就是个书呆子,连只鸡都抓不住,哪儿会钓鱼啊!黄大哥您看我这胳膊和腿,就是因为他没拉住我,从阁楼上摔下来给摔折的!” “姑娘的阿兄是读书人,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干大事的,这种粗活不会也正常。” “害,黄大哥您不用给我面子,阿兄他就是个绣花枕头,读书也不咋地,连个秀才都还没考上呢!” “姑娘这是谦虚呢哈哈哈......” 秦·绣花枕头书呆子·漠本人差点气笑了,这撒谎精走哪儿骗哪儿,不是胡说八道替自己卖惨,就是颠倒黑白抹黑他! 是的,这次李昀终于从丫鬟荣升为秦漠的妹妹了。 “咳咳——此处风大,圆圆多加件衣服吧。”秦漠打断了李昀不遗余力的抹黑,黄九见秦漠来了,也有些讪讪的。 李昀毫无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惭愧,给素问使了个眼色,素问乖觉地上前接过秦漠手中披风,披到了李昀肩上。 没用的阿兄杵在跟前,快活温馨的钓鱼活动差点进行不下去,李昀带着素问回了房间,秦漠也转身离开。 没了叽叽呱呱的李昀在旁边,黄九和船工们终于钓上了鱼来,大家享用了一顿鲜美的全鱼宴。 * 船上的日子短暂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