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来了书塾三日?”杜嬷嬷蹙着眉头,衰老又慈祥的面容里隐现几分悚然。
皇家之人的心机深不可测,尤其是太子李致,若不是有利可图如何会在国丧期间如此张扬行事?他虽乔装打扮了一番,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早晚这消息会传遍整个京城。
杜嬷嬷认真地思忖了一番,忆起上回听薛怀与瑛瑛论起过李致的狼子野心,当初永明帝未曾整治削弱世家豪族,李致继位之后必定会践行永明帝的遗志,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
莫非李致与永明帝一样,都想逼迫着薛怀为其所用?可薛怀必然不会轻易应下这等吩咐,所以李致要从阿竹这里下手?
杜嬷嬷并不是胸无点墨的妇人,相反她还曾在薛老太太的院子里读过点书,也曾在书上瞧见过一句“士
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①。”
所以她便苦口婆心地提醒着阿竹:“只怕太子不安好心,姑娘要多加防备才是。这事兴许与国公爷有关,左不过是太子逼迫他不得,便把主意打到了姑娘身上。”
阿竹顿悟,叹道:“奶娘,我知晓的。”
她知晓自己生的清丽姣美,也知晓这世上的男子都是好色之人,连徐如安都免不了俗,更何况是旁人?
李致是位高权重的贵人,兴许是觉得日子太过烦闷,起了几分要玩弄女子的心。莫非他玩厌了端庄的世家闺秀,便想着换换口味,找个和离过的妇人寻开心?
阿竹越想越觉得心惊,好在她也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如今她只在意女学一事,大不了躲着李致些就是了。李致人贵事忙,兴许过几日便会收起了玩弄阿竹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李致不仅不觉得厌烦,还一连十日来书塾听阿竹上课。先头的他还有几分忌惮,后被阿竹识破了真身之后干脆便着四爪蟒袍来书塾听课。
女学里大多都是小门小户的千金,何曾见过这般清贵无双的贵人,况且女学中出现一个男子也着实是格格不入,李致的出现让女学的学生们分外拘束。
阿竹也深受其扰,每回讲课时一往学生的方向望去,便能与李致透着热切的眸光相撞,惹的她都不愿往学生的方向探去眸光。
第十一日,阿竹终于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便在课业结束后,主动与李致搭了话。
“殿下究竟想做什么?”阿竹颇为不忿的问道。
李致一愣,面如冠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疑惑:“本宫在认真听阿竹老师授课。”
“阿竹老师”这四个字莫名的夹带着几分旖旎缠绵的味道,佐以他清冽如古琴的嗓音,藏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滋味。
阿竹脸颊一红,蹙着柳眉问他:“殿下日理万机,何必在这书塾里空耗光阴?”
李致勾唇一笑,“本宫觉得在皇城里演戏落泪才是空耗光阴,倒是在阿竹老师这里上课颇有收获。”
“阿竹老师”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偏偏李致说话时还要倾身朝阿竹的方向挤来,统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地方,阿竹实在避无可避。
她既恼了李致,便又忆起昨日杜嬷嬷的谆谆教诲。这世上的男人除了爹爹和祖父外,都是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小人。
眼前的太子殿下,自然也不能免俗。
“殿下该知晓我对女学一事十分热忱,也曾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情爱一事并无半点渴求。”阿竹懒怠再于李致绕弯弯,便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
李致既然对阿竹起了兴致,自然将她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连同着还把徐如安的家底也调查了清楚。
他想,薛竹从前的眼光可着实是太次了一些,竟能瞧上个一无是处的徐如安。
如今这般决绝的和离,是否已与徐如安断了个干净?
李致心里藏着万千疑惑,在触及阿竹裹着愤然的眸子时,疑惑又成了跃然的笑意。
“听人说承恩侯府的千金最是活泼大方,性子又和善温顺。人不仅生的美,脾性又好。怎么本宫瞧着阿竹老师这般容易生气?”李致揶揄着她道。
阿竹被他打趣的脸颊愈来愈红,往昔的能言善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局促的窘意。
“殿下。”她声量陡然拔高,注视着李致道:“您若是想收用父亲,实在不该往臣女这儿下手才是。臣女无才,心心念念的只有女学。”阿竹正色道。
李致又笑:“你对情爱一事有无心思与本宫并无什么干系,本宫不过是对你起了兴致,想让你成为太子妃而已。”
这话如惊天巨雷般炸开在阿竹脑海,砸得她好半晌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
“殿下若是……只为了收买爹爹就奉出太子妃一位,实在是得不偿失。”阿竹根本没有把李致的话语当真,当即便沉声道。
隐在书塾外的暗卫们眼睁睁地瞧着李致与阿竹调笑,个个心里都卷起了惊涛骇浪。
殿下生了副何等冷清冷心的性子,平素在东宫时嘴角连个笑影都没有,怎么来了这间书塾之后便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书塾内。
阿竹与李致仍在大眼瞪小眼,一个势在必得、饶有趣味,一个堂皇无措、惊讶无比。
“本宫想让你做太子妃,与你爹爹无关。”李致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