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哥,是我。”锐明的声音。 许锐今起身把房门打开,望着锐明澄澈的眼眸,才确认自己已经离开那段暗如深渊的日子。 “你今天去见陆衿姐了?” “嗯。” “当年的事情,你说清楚了吗?”信封的事,许家都知道了。 “没来得及。夏凌来了。” “那又怎么样?” “那家店的老板娘认识夏校长,我不想冒这个险,毕竟他现在身体状况······”为了给夏凌留一点余地,两人闹掰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夏家长辈,只是说感情不合要分开一段时间。 夏校长年纪大了,身体也没那么好了,现在已经不常在学校,大部分时间在家静卧,家里请了保姆照料身体。上次许锐今去看望他,他握着许锐今的手,说已经和许家谈了订婚的事情,他希望在自己有力气的时候牵着女儿的手走过婚礼的红毯。 对长辈们来说,这封信只是一个小插曲,一切都要顺着原来的轨迹前进。 “哥······” 望着锐明不解的眼神,许锐今垂下头。 “我又错了,是吗?”许锐今被巨大的哀伤包裹着。 满口说着要自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自己的又一层束缚。 “有些事情是隐藏不了的。你······”话到嘴边,锐明又咽了下去。 “你说不出口,我可以帮你说。”他又说,“我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陆衿姐,你们就可以和好如初了。” “不行。” “哥?” “没这么简单,妈和夏凌不会这么轻易松口。这样莽撞,只会伤害陆衿。” “你只是怕伤害她吗?我不明白知道她应该知道的真相会怎么伤害到她?你是害怕吧。害怕夏凌做的坏事人尽皆知,害怕她被人唾弃,饱受非议。还是害怕即使把当年的误会解开了,你和陆衿也回不到从前,你害怕面对这种绝望?” 许锐今没想到锐明会这么激动,他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屁孩了,他说的话都对。 哪一个更对?他自己都不清楚。 为什么不说? 他从遥远的大洋彼岸毅然决然地飞回这里,就是为了和陆衿讲明白这一切。 当坐在熟悉的场景里的时候,看着曾经那么靠近的陆衿,她脸上分明带着那种客套礼貌的完美笑容,他才意识到这么多年的沉默早已经让他们不再亲近。没有人能回到过去。说那些陈年旧事也没有意义。他曾经用那么拙劣的谎言带着夏凌走出困境,一切由他而起,责任由他承担,他自认为过去的时光足够偿还自己一时的软弱。但是他不过是用时光凿出了一个深渊,他对夏凌荒唐行为的每一次默不作声都是帮凶。如果他说出口,夏凌就会跌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要说? 他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他知道。 深夜,他发微信给陆衿。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屏幕上弹出红色的小感叹号。 “你的消息被对方拒收。” 被拉黑了。 许锐今觉得心里酸酸的。 自作自受。 第二天一早,许锐今就穿好西装,装了一盒牛奶放在公文包里。 “哥,你不是不喝牛奶吗?”锐明睡眼惺忪,打开冰箱拿出一片吐司。 “上班去了。”许锐今笑了一下,出发了。 锐明疑惑地摇头,坐下啃着吐司。 EMK在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里,27层。 许锐今按下电梯按键,抻出手臂,瞄了一眼手表。 时间还早。 高峰期的时候,他是没法像现在一样这么从容优雅地独占整个电梯的。 他望着地板,干净地可以映出他的脸。 生意场上刀起刀落,腥风血雨,出入这场所的人个个身怀绝技,各怀鬼胎。明面上的,是闪亮昂贵的名牌,是精致的妆容,是体面的微笑,每一步都雷厉风行;暗夜里的,是各色喝不完的酒,是谨小慎微的讨好,是金钱和欲望堆砌的高山,每一刻都兵临城下。 这地板恐怕是这里最纯净的地方,它至少能映照景象。这里的有些人,连自己都看不清。 头顶的指示灯亮起,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今哥。”是邹纪语。 泰客公司在25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