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很痛,特别特别痛。 锐明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 “哥,你醒了?喝点热水。” “头还晕吗?” “有点。我怎么在这?” “昨天吃完饭,你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怎么说你都不走,,后面昏睡在医院门口的台阶处。是几个护士帮我一起把你抬起来的。” “你还好吗?哥?” 许锐今想起来了,他醉倒在昏黄的路灯下,一直在问“陆衿在哪”“陆衿在哪”。该是多么狼狈。 昨日的事情浪潮般突然杀过来,他忆起自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冲进泰客,忆起自己在空荡的席间将喜帖飞抛,忆起夏凌有恃无恐的笑容,忆起一种令自己鄙夷的软弱。 身上的西服已经被换下,自己正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 “妈昨晚从家里拿来的。”注意到哥哥的目光,锐明开口解释。 他又指指桌面上放的蓝色饭盒,告诉许锐今里面是妈一早送来的白粥,对胃好。 许锐今没有反应,依旧呆呆看着靠在椅子上的西服。 他梦想里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真是好笑。 18岁他笔耕不辍,埋头于书海,望着窗外壮美热烈的晚霞时迫不及待盼望着的未来,原来没有那么熠熠生辉。人人都说他许锐今前途无量,人人都在觥筹交错间谄笑奉承,仿佛他是一架云梯,指向更高的阶层,人人都艳羡他平步青云,鹏程万里,人人都说他幸福美满,觅得真爱。人们说,只是人们说。他才明白。 他活在那些绚烂的形容里,华美的服装包裹着他的犹疑,名车名表隐藏着他的苍白。他一直为了别人说的东西活着,所以不反抗,所以不争取,所以沦落至此,也是活该。他和陆衿的分离,他和过去那个赤忱的自己的分离,都是他要受的果。 许锐今又模糊了眼眶,痴痴地笑了。 18岁的自己还背着篮球,哼着饶舌的英文歌,快步走着。晚自习还有十分钟开始,他边贪婪望着天边即将消散的烟霞,边在头脑里盘算起下午怎么解也解不出的压轴题。 喂! 许锐今对着那个背影大喊。 他看见年轻的自己回头,充满活力,充满自信,那双眼睛,是那么不一样。 那个他对着自己笑。 本来许锐今想说,不要想了,那道题就是解出来也没有意义的,未来的人生,多得是纠缠在一起解不开的谜团。 但看着那个笑容,他却说不出口。 这样的时光能长一点,就应该长一点。再他换下球鞋之前,在他换上西装之前,能长一点是一点。 于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目送那个许锐今跑进18岁的晚霞里,暗暗许愿他能活得更用力一点,活出自己没有活出来的日子。 “哥?” 许锐今回过头来看到锐明担心的样子。 于是拭去眼眶的泪水,对他微笑,意思是不用担心。 “你要是不想结婚,就不结。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家里的事?我结婚的事和家里的事有什么关系?” 锐明慌了神,他才知道哥哥对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在许锐今的一再逼问下,他不得不和哥哥说了实情。 许母这些年在公司退居幕后,自己在家里捣鼓股票和基金。刚开始,尝到一些甜头,转到一些小钱,她就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想给两个儿子赚上一些老婆本,结果不仅血本无归,还搭进去不少钱,越是输钱,就越是不甘心。像她这样强势的女人,哪里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变卖公司股份,抵押房产,盼望着东山再起,奇迹降临的一天。 但那一天没有来。 “你去美国的那一年,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很差,妈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每天都压力很大。她知道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和爸。每月都要按时还款,该借的借了,该卖的卖了,窟窿还是很大。记得有一天,你说你要回国见见我们,妈一晚上没睡,翻出账本来长吁短叹,她既想见你,又怕见你,那时候的一张机票钱也让她为难。好在你后面说要忙着做实验,可能回不来了,她才安心。” “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爸妈对夏校长这么尊敬,后期你在美国的生活费用都是夏校长出的。妈本来不同意的,她这么要强的人,怎么有一天连孩子的吃穿费用都要别人帮忙。”锐明想到这依旧觉得心酸,“但是没有办法,生活要继续,欠款要摆平,她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给她陪葬’。你知道的,你是她最心疼的孩子。夏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