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一口气跑到郊外,见四周没人,猴急的打开包袱,看自己的战斗成果。琳琅满目一堆,有的价值万金,有的不值一文,全都一骨脑儿混在一块。众多战利品中,月隐最中意的便是那五色绳,用手拉了拉,弹力十足,喜不自禁。竟是比自已落在薛蟠的那根还要好,想着张一化光秃秃的剑柄,月隐不禁嘿嘿一笑。 正在月隐蹲在那得意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降在头顶,隐含愤怒。 月隐一仰头,正看见张一化抿着嘴,背着阳光,神情萧瑟的看着自己。 早在月隐刚踏入郊外的十字路口,张一化便感到有几个人靠近。虽隐了身,还是怕被人冲撞,于是连忙收神,慢慢睁开眼,又静站了一下,才提步往回走。本想避开来人,但走时,老远瞥了一眼,那身明黄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在他的身边不远处,暗伏着鬼王的手下,以及三国暗卫。 心中纳闷,他一人跑这郊外来做什么?这人不是向来最爱热闹的么,怎么一个人蹲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再眯眼远远一瞧,月隐脸上蒙的花布还没除下,地上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禁脸色一黑,已经猜出七八。 月隐也没想到在这撞见张一化,慌乱将散开的物件胡乱一收,支支吾吾道: “你……你怎……怎么在这?” 张一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在见到月隐那一刻又全线崩塌,强忍着怒意,沉声问道: “这又是从哪抢来的?” 月隐缓了下心神,眉毛一扬,没了方才的窘迫,傲娇的回道: “我用得着抢嘛,借的!” “从哪来,还哪去!” “拿都拿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月隐一边回答,一边收拾包袱,方才拿在手上的五色绳,俏俏的收入衣袖内。气归气,还是不能乱了方寸,得做两手打算才行。 张一化见月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呵斥道: “你这样和市井之徒有什么区别?” “我又没说我不是市井之徒!你高风亮节行了吧!整天虎着个脸,依我看无趣之极,还不如我们这些市井之徒呢!” 月隐别过脸,将刚整理的包袱往旁边一扔,示意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吧,反正最中意的宝贝已经到手。 张一化把地上的包袱一聚,不再理会月隐,提着包袱就走。 走到城区,四下到处都在议论纷纷,方才大都青天白日里,发生了一起诡异的抢劫事件。张一化寒着脸,更是尴尬异常,加快脚步,去到月隐打劫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并非寻常商户,而那当家的老爷子,更是个极聪明之人,料定这事还有下文,所以一直派管家站在院内恭候。没想到果然如此,只是换了个人过来,所料也没有大偏差。管家高兴得脚不着地,快步跑了出来恭敬相迎。 见来人一身白衣,手握一柄长剑,飘然若仙,一看便知也不是寻常凡夫。再细看之下,高洁饱满的额头,剑眉朗目,气宇轩昂,这哪是平常世家公子能有的气势。心中激动万分,二话不说便要请入内堂招待。 张一化办事,素来不大用真身,大多隐身或者异容,因为不希望与外人无谓的牵扯。此次必竟月隐有错在先,便也不想太失礼于对方,于是用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随着入了堂内。 堂内装饰得极简单,显得更加宽敞,本就不多的几件家具,也是简单中透着陈旧。唯有正面五门大的山水屏风背景墙,洋洋洒洒一大片,显出主人家的霸气。这装点,终究还是显得突兀了一些。然而能在大都这寸土寸金繁华之地,而且是中心地带,有这么大府邸,谁又敢小看这室内的朴素? 这边刚一坐定,那边鱼贯而入一众丫鬟,捧着精细的茶点和水果端上来。张一化见此,更是确定,这是早有预备啊,看来人家已经在这等候自己多时了。这老者如此精明,接下来可能有事要轮到自己了,明白交易可以,最怕便是要个什么承诺。张一化有些坐不住了,还没等老者说出,便起身道: “方才我朋友在贵府拿了些物件,我是特意来归还的。同时代我朋友,向您道歉,惊扰到诸位了!这玉佩是在下随身之物,也不算多名贵,算是我弟弟惊扰到贵府,作为补偿。” “哪里哪里,公子您的玉配,老朽万万不能收。如不嫌弃,品品我府上的灵茶,这是前不久在长白深山里,长在石缝崖边的一株盘茶树,每年也就这几盏,口感醇厚甘甜,您偿偿?” 张一化眉头不动声色的轻皱,温语道:“老先生这般客气,我就更不好意思叨扰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放下玉佩,便转身要走。他即是聪明人,便会知道自己要走,谁也拦不住。言语温润,一股不容拒绝的凌厉之气,却是连侍立在最远的丫鬟,也顿觉身子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