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之上,那一抹沉木如树叶的小舟,在晨曦的日光中泛出金黄色。
河风掀起船帘,吹起船仓内女人的衣袂。
火红的连衣裙犹如温柔的花瓣,在空中浅浅漂浮,模样十分张扬自由。
那对玉瓷一般的双腿轻抬,脚掌心因吹风而不得不绷紧,漂亮的肌肉线条顺着小腿往上蔓延。
在这醉人的船只上,仅有两人知道,先前发生过什么。
玲珑蹙了蹙眉,五感渐渐清晰,她仿若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云裳捧起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对不起。
那个梦境十分真实,她原本就像躺在冰川似的,自打云裳来了,她就如万年寒川着了一把火,点燃她的指尖,那把火来势凶猛,不断蔓延过她的全身,灼烧她的皮肤、血肉、五脏六腑,以致她透不气来。
云裳......。
玲珑浑身酥软,睫毛缓缓掀起,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竟看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
玲珑掌心撑着夹板,缓缓坐起,起来后才觉得鼻尖之上垫了一层什么东西。她伸手勾开鼻尖之上的黑绫,只觉得一道耀眼光芒刺了进来。
她抬手挡了挡光,半眯着眼适应,过了好半天,竟能看清衣袖上金丝线绣的鸳鸯戏蝶。
又放下手,竟见自己身处一方小小的船只上,画舫墙上,写的一排排小字,她竟能看清楚那些黑色的字体,一笔画,一点滴,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她看得清了。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她在这魔域被困二十年,还以为她永生永世都要被黑暗侵袭、吞噬,不曾想.....。
玲珑唇角勾开,看向船帘之外,火红的,明艳的太阳倒映在黑河之上,波光粼粼,像又千万颗红宝石蕴藏在河中。
玲珑无法形容此刻的狂喜,她掀开船帘,两步走到船头蹲下,船只静静飘荡,她看见黑河之中清晰的脸庞,那双早已失明的眼睛,竟闪着灼灼荧光。
是真的看得见了。
她掬起一捧清水,在脸上洗了又洗,欣喜之余,又明白过来,一定是云裳救了她来到此处,和她在这船帆之上,完成了最后一次合修。
她不忍摸着发烫的脸颊,心叹,也只有她做的出来,不过,她不是不喜欢户外吗?怎么会带着她来到这里。
心口莫名燥热起来,玲珑按着心房,半咬嘴唇。
那人真是,口是心非。
可她依旧想不明白,为何她要先迷晕她,还给她蒙上了黑绫?
犹记得,云裳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合修从不逾越,难不成实则她一直在装,一直想......。
想到这里,她心中无端掀起一阵怒火,云裳八成是个变态。
罢了,总算恢复了光明,她自然不会同一个小她三百岁的人计较。玲珑摇摇头,手背托起下巴。
悠然间,见船舱内地上躺着一堆果子,红青色相间堆在一起,
果皮表面泛着一层细细的柔光,一看就是刚摘的。
玲珑坐进船舱,伸手拿起颗大青枣,小口小口咬着吃。
也不知道云裳去了哪里,为何修炼之后,人就不见了。
思索间,只见一红色发簪,赫然躺在木板上。玲珑瞳孔一聚,伸手捻起红拂,脸色顿时一变。
来不及吃枣,她将剩余的果子用油皮纸包好,一并带走,随后出了船舱,脚尖轻轻一点,她犹如一只火红的凤凰,飞出了黑河。
“云裳,云裳。”
玲珑回到魔域寻找云裳,在树林中,在花海中,捣过gfu鸟老巢,也抓过会说话的人鱼。
整整三日,整个魔域鸟兽虫鱼都被她问遍了,均说没有看见过别的人。
玲珑在林子里乱走,双手拢在嘴边,朝着了无边际的山谷呼喊:“云裳、云裳。”
回应过来的,仅仅是几声低低的回应。
她又回到定海铁索的山谷中,谷中氤氲花香,白色的玉床边缘花团锦簇,小小的洞府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泥土中一丝杂草也没有。
然而这里十分清净,她确信,云裳没有回来过。
玲珑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坚硬的石壁咯着骨头,阵阵阴寒朝她肌肤腠理灌,空虚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网住,收紧身体,她动弹不了,只有脑海在飞速地运转。
云裳丢下发簪,还把同心咒给破了,难道是为了要同她一刀两断?
不,她一定是因背叛仙门,已经被抓回去了。
玲珑抚摸着心脏,感受到它传来剧烈的跳动。
慌神间,洞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偶尔还能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棠左使,你真的确定尊上出来了吗?”
“当然,我安插在仙门的谍者,绝对不会有错!”
声音模模糊糊,但她却听到初棠的声音。
玲珑朝外望去,正巧,见着十来个粉衣女修士从林间走过来。
为首的那个穿着较为深一点的粉,像是玫红色,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画着一双冷剑似的眉,吊梢眼,乌黑唇,模样看着十分凶。
“初棠。”
玲珑将自己从墙面撕开,微微往前走两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