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鼻息粗重,执掌生死的激动战栗感蔓延身。 “如此甚!劳烦荀君撰写一份。” 荀玄微提笔撰写的同时,不动声色提起,“今夜不安宁,宣慈殿老太妃那处的羽林左卫,莫要撤去了。” 元治支吾了一声,含糊应对过去。 有事他并未对荀玄微直说。羽林左卫,其实早已经秘密调了大半。 圣驾身体眼看不,或许撑不过今夜,他已经秘密调动了内廷诸卫,着重守千秋门和万岁门,就是防备萧昉手里的左右翎卫。 皇伯对他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令他心神震动,深以为然。寒门天子初登大位,需要杀鸡儆猴。荀玄微他要留下,那就先动萧昉。 圣驾宾天之夜,就是萧氏倒塌之事。定以谋逆大罪,收回司州刺史的兵权,以兰陵萧氏的血,震慑天下士族,立下他元治的赫赫威名。 看护宣慈殿的兵力,原本只剩下一半了。 应对东宫哗变,又抽一半。 剩下的那点兵力,也不是为了看顾老太妃的……是要趁夜替他秘密做妥一桩大事。 —————— “郡主,是卑职!”宣慈殿门外有道耳熟的大嗓门响起,“羽林左中郎!卑职奉命看顾宣慈殿日了!我受命保护老太妃和小殿下,绝无异心!” 阮朝汐扬声问,“人命你来保护老太妃和小殿下?” “自然是守卫内廷的宣城王殿下。刚刚紧急传令过来。” 门外羽林左中郎焦躁地高喊,“刚才那阵喊杀声,郡主可听见了?今夜有贼逆谋反逼宫,在攻打皇城!” 各处殿室传来震惊的呼声。 “慢着!”阮朝汐喝止了两名急于报信的内侍,“方贼逆攻打皇城?” “情势紧急,不能再耽搁了郡主,赶紧开门,放卑职进去细禀!莫要延误了时机!” 阮朝汐提剑冒雨下台阶。 顶雷声隆隆不止,雨势一阵大一阵小,各处廊下挂的灯笼在雨里显露朦胧的光。十几步,肩便湿透了。白蝉急忙撑着伞追上去。 宫人从各处聚拢,有的撑伞,有的顾不得撑伞,手里各自紧张握着之前发下去的防身武器。 “一两句话足够说清楚了。”阮朝汐站在庭院水洼里,冒雨喊话。 “你们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下午我问羽林左卫为突然调动,兵马调动去处,你们也支支吾吾不肯说。现在我再问你一句,宣城王下令的原话是什么?说给我听。” 门外没了动静。 守门的内侍凑去门缝往外张望,片刻后,忽然整个人弹跳般往后猛退几步,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上。 众人齐声惊呼! 一截雪亮的剑尖从门缝里直插进来,带着淋漓血迹,从上往下直接一个劈斩动作!意图门栓斩成两截。 但门栓新换了精铁制,劈斩之下纹丝不动,反倒剑身震开。外面的人见劈不动,随即上下拨动起铁门栓,意图铁门栓拨去旁边。 又几刀剑插进门缝,迅速上下拨动,试图撬开门栓。动作极快,门栓瞬间便被撬去边上,摇摇欲坠,有人在门外高喝道,“门推开!” 阮朝汐心里一沉。事有诈!刚才那套说辞都不可信。 她疾步往门边,疾的动作很快变做奔跑,“关门,莫让他们进来!” ———— 天边雷声阵阵,大雨如瀑。 两份内容截然不同的遗诏,一份被元治秘密收藏于怀中,另一份被他卷起握在手中,匆忙往寝殿方向行去。 圣驾从早上就大不了,眼看着撑不过今夜。趁着圣驾还有意识,当面看过一遍,当众亲口承认遗诏无误,从此定下乾坤。 荀玄微起身目送元治离去。密室里只剩下两人,武泽仔细关门,拂去身上几滴飞溅雨点,附耳悄悄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荀玄微点点,“谢告知。如今看来,荀某侥幸避开了一场杀身之祸,萧使君那边,半是避不开了?” 武泽叹息道,“荀令君能够避开这场滔天祸事,已经是大幸。顾不得其他人。” 荀玄微轻轻笑了声,转回书案坐下。 “天家寒门身,忌惮士族,我看得。但治理天下,岂是简简单单一句‘杀士族’能解决?我只听闻以仁治国,以民生治国,未曾听说以杀治国的。” 他随手拿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