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裹着条毯子在房间里烤火,她从未想过李莲花遭了十年这种罪。寻常人不死也得疯。 隔壁房间里,李莲花调息打坐了半个时辰,才驱散周匝寒意。他起身出门,月色皎洁映照在院落,白日煎药的炉子旁,少年蹲在地上,从炉灰中扒拉出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一转身,寒光剑刃在前,手里的烤红薯在惊吓中掉到地上。 李莲花面无表情将他瞧着,少年一脸震惊,“大半夜不睡觉……发、发什么疯?” 李莲花往前半步,剑尖几乎抵上少年喉咙。 “故事讲得不错,但有一点你刻意避开了没说。” 少年左顾右盼,李莲花警告的声音再度开口,“她睡着了,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为什么执念生出的双生咒偏偏选中阿狸。” 少年收回观望的目光,讪笑道,“你师父果然很了解你,你也果然什么事情都要弄个明白。” 说着,从袖中取出叠的皱巴巴的信纸,看上去已经放了很多很多年。 上面的字迹与李莲花所差无几:爱徒相夷,为师今见你如期圆满,吾心甚慰,人生唯有想得开吃得下睡得着方是正事。为师已去洒脱自在之地,切勿伤悲。倘有一日事与愿违,更不可偏执自伤,万物周而复始,离别亦是重逢。切记,切记。 李莲花眉心微紧,以为师父担心自己放不下过往,其实白日见面他已明白,所见非鬼非仙之人,不过师父的残念。如今他老人家了无挂碍,平和地放下一切,转而新生,他又有何看不开。 李莲花将那封信小心收好,少师入鞘。环抱双臂继续瞪着少年。 少年蹲下去捡起两个烤地瓜,吹了吹,“你白天不问,特地等她睡着再来找我,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对么?” “我不信鬼神,但信因果。” 少年叹息一声,“那么我问你,摸着良心讲,你看到的阿狸……哈莉奎茵是个怎样的人?” 李莲花想起那些过往残存的碎片,不说话。 “偏执任性,杀人如麻,虽然杀的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自己怎么说也算不上个好人吧。”少年掰开一个地瓜,热乎乎的甜香气味弥漫,“你其实也明白的,不是那些执念业障找上她,而是那本来就是她的业障。” 李莲花默然。 “你只知道她救了你,却不知道你才是真正救赎她的那个。至纯至善的心性才能净化恶意执念,这就是你们被命运选中联结的原因。” “我?”李莲花想不明白,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 “是你压制了她内心的杀意,让误入歧途的良善心性回归正轨。如果没有你,她或许会成为长生王,最终被另一处的其他“莲花”杀死。” “胡娑神将这无界之地建在此处,等了你们许多年,来与不来,是你们的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也不过一种选择而已。” 其实人生,终究只是一次次的选择题。 李莲花来到阿狸房间,她睡相不好,半边身体露在被子外,炉火烧的正旺,她已经不受他的寒毒影响,热的满脸是汗。 李莲花将火熄了些,给她盖好被子,手脚放进去。他在她床边坐了许久,似乎明白了为何命运要将她变成一只小狗,投放到自己身边。 人类世界过于复杂,尘世尤其喧闹,无法平静好好思考。 因果巡回,他只要她余生安好,既已上山,又何必下山。 阿狸是在一阵饭菜香中醒来的,她看见床头叠放整齐的女装,换了衣服起床觅食。 见到厨房灶前炒菜的身影,阿狸一阵恍惚,几乎要以为回到了莲花楼。 锅上煮着鸡汤,李莲花给煎蛋翻了个面,转身发现了一双好奇且馋的目光。 他温和一笑,“阿狸,帮我拔根葱。” 阿狸四下寻找,扭头看见飘在半空的蓝猪,蓝色猪蹄指了指后院苗圃,阿狸一边去菜园找葱,一边好奇问道,“你怎么变回来了?” 伯格耷拉着眼皮自暴自弃,“猪在你们俩面前是没有人权的,暴力夫妇威胁人都是一样的,不打招呼突然变脸,可怕至极。” 阿狸不知道昨晚李莲花吓唬逼问他的事,只当他突发奇想,她还是习惯伯格这副样子。 俩老头留下的菜圃比莲花楼要丰富许多,阿狸拔了两颗葱,又摘了两根黄瓜,回头瞅见地上出土一半的白萝卜,又蹲下来挖了一颗。 李莲花盛好面,又浇了一大勺浓郁的鸡汤,看见阿狸抱着一大堆蔬菜往这边过来,忽觉岁月如此蹉跎倒也不错。 阿狸将蔬菜放到竹筐里,葱剥了个干净交给李莲花,两只眼睛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