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嘴上说说,那可不够,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那知府一般乖觉的。
而家族的地盘,也不并止于这宁波一府之地。事实上,宁波府四周的绍兴府、台州府、金华府,都有相当一大块的地区,处于家族的麾下,甚至可以说,不在的,才是少数。
毕竟光是当年严凌和严涯、严铿这父子三人被赏赐的田产,就已经是极多了,何况之后还有严嵩,也是被嘉靖赏了许多田产的。
再加上族人自己的田地,以及近些年投效过来的,自然是拥有好大一块土地。
而这四个府,二十七个县,三个卫和一个千户所,这么多的官员里面,总有几个利欲熏心,想要借着揭发的机会,一飞冲天。几乎就是摊牌的当晚,就有十余骑向北飞奔,更有甚者甚至连官位都不要了,连夜带着亲信快马加鞭想要逃离。
结果就是,严凌的桌子前面,摆上了好几颗血淋淋的头颅。
要是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到,他严凌枉称长生者,也不用再去做什么千秋大梦,两百多年还没有把自己的地盘彻底巩固。
隐龙早就已经在各条道上等他们了,就连林间小道,都有人手盯着,一旦发现想要逃离的,直接下手格杀,毫不留情。
“大人,请问该如何上报?”
金华府的知府站在桌前,见识过那残酷手段的他,甚至都已经开始称呼起面前这个无官无职的年轻人为“大人”了。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正是因为这些头颅之中的一颗——金华府汤溪县知县,怀揣着升官发财的梦想出逃,被当场杀死。
要是这位知县官声尚可,或许还有机会留得一命,然而很可惜,他是利用大量的金钱“买”来的官位。
来到这里之后,自然要“回本”,前些年还不敢怎样,而随着管控的放松,他也开始肆无忌惮,搞得该县怨声载道。
这样的人,杀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鲜血的味道刺鼻,熏得他一阵阵反胃,两股更是战战,这位大老爷哪见过这阵仗?
然而此时,那犯下这等罪行的祸首,却还在他的对面,淡定地阅读着长乐书坊的时论。
这般的态度,却更令人心慌——要是对方此时表现得惶惶不可终日,那么或许他还会多一点底气,但是对方这样作态,只能表明一点——他根本不在意啊!
原本的他,还是很镇定的——对方没有夺城意味着不想闹翻,自然不会对他们这些朝廷的官员怎么样,毕竟杀官一样等于造反,但是现在他的内心之中已然充满了恐惧。
这可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啊!竟然说杀就杀了。
对方是真敢杀人啊!
他更是见识到了对方的力量,意识到——就算杀了他们,也一样有办法圆过去。
所以这个傲气的老爷,此时变得无比乖觉。
严凌闻言,轻轻笑了笑,将手中那份正在看的时论放下。
知府的眼眸,不自觉地飘到其上,只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各地匪首逆贼详解。”
而这份时论经过过折叠,正对着他的,正是金华府以南,处州府新兴的一位贼首——“破天王”,拥寇一千余人,这在江南已经算是大寇,流窜于浙闽边境。
此人在数日之前,带着他的队伍一头扎进山林之中,去向不明。
显然,这代表了某种含义。
“我明白了,大人。”
知府擦了一把汗,声音有些颤抖:
“汤溪县知县外出游玩之时,正遇贼寇,不幸身死……”
严凌满意点头,而那知府,也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个青年,并没有说过太多话,就连脸上都始终保持着微笑。
但是他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此时,他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沾湿。
从此刻起,他内心最后一点小心思,被彻底破除。
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个正四品知府的性命,在他眼里,和那七品的知县,没有什么两样。
流贼可以在汤溪县城杀死它的知县,一样可以在金华府城杀死他这个知府。
而其他府的知府,也通过种种渠道,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与金华府的知府一样,他们在惧怖之时,也终于将最后一丝的异心除去。
有人也想过,可以悄悄派人出去求援,严家也不可能断绝与外界来往,但是谁能够保证明军来之前,他们不会被杀死呢?这些家伙,是真的会杀人的!
如此一想,未免有些不值,也就熄了这个念头。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府邸都已经被渗透,更有大量的隐龙在暗中盯着他们。
“悄悄派人出去”这个方法,其实也不大行得通……
……
随着知府知县们放下内心的小九九,这次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不过月余之间,各镇的镇长们便成功完成了身份的转变。
从一个辅助性的人物,变成真正的实权官员,统帅各镇。
同时,严凌将那一千五百人的族兵,进行了整编与扩充,将总兵力扩充至两千余人,分为两个千户。
随后,他便立刻下令,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甲胄分发下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