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悚然而惊,一个个仰头看天……这已经快冬月了,怎么竟还打雷?可见时气不对,连天地都感知了。
而在兵部袁侍郎众人所议论的,也跟这天下的局势有关。
城门虽关了,但一些公务来往却并未断绝,最近陆陆续续得到外头的密报,第一,是北关狄人,因为镇远侯常不在边塞,狄人又因吃了亏,如今正谋划着反扑报仇。第二,则是一些封疆大吏,因为察觉了京城的异动,已经渐渐流露出不臣之心,有人甚至公然打出了发兵的旗号。
雪上加霜的是之前杨瑞在位之后,因为几度想要南巡,便命人在南边着手修建离宫,调了许多的百姓充当苦力,弄的民怨滋生,服役的百姓偷偷跑了不少,当地官府因怕完不成离宫的修造,便派士兵四处缉拿,但凡逃役的百姓捉到后,重则鞭打至死,轻的打一顿仍旧绑了去服役,并且还要连坐他的家里人。
还因为要修造离宫,占了许多民间的良田,宅邸之类,逼得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因此民间苦不堪言,地方上时有冲突出现,或大或小,如今只是星星之火,稍有不慎,就有燎原之患。
赵申平道:“当初因为要起事,怕控制不住城中局面才叫关闭城门,如今局势已经稳定,是不是该解除封禁以安定民心?若耽误下去,非但外头人心惶惶,只怕皇都之中也会有人按捺不住了。”
袁侍郎皱眉道:“我就是担心若是城门开了,会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混迹进来,之前城外急报,那个砮州知府曹顺说什么要‘清君侧’,眼见要起兵进京,真是岂有此理!”
“那曹知府也是很颠倒黑白了,怎么竟说是袁大人想谋夺皇位呢?他倒不知道镇远侯的事!”赵申平道:“所以我想如今我们打开城门,反叫天下知道京内平安无事,曹顺自然就没有借口挥兵而来了,他若敢,只管用兵部的调令命人前去镇压就是。”
袁侍郎还在忖度,忽然一个侍从飞快地跑进门,跪地道:“袁大人,侯爷,各位大人,宫内传出消息,说是镇远侯、养伤的时候又给人行刺,已经不治身亡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都猛然站了起来,袁嘉更是走前一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侍从道:“镇远侯遇刺身亡了。听说、动手的是个小宫女……许多侍卫都看见了。”
顺义侯赵申平的眼中却流露出狐疑之色,只是并没有出声,只是看向袁侍郎。
袁侍郎瞪大双眼,脸上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狂喜之色,他原先不肯答应解除城门封禁,就是怕宫内若是弄出一个新君来,消息自然传遍天下,叫他如何公然窃国。
如今李持酒若死了,自然就不足为虑了!但是袁侍郎还不敢轻易就信,便催促道:“快去,再仔细打听,看看消息有没有误!”
侍从去后,袁侍郎跟在座几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要说什么,就听赵申平道:“本来说宫内认定这镇远侯是先帝的血脉,想他继位的,如今人不在了倒也罢了,只是偏皇上也已经驾崩,这可真是皇位空悬了。”
旁边兵部的平将军道:“事到如今索性说句大逆不道的,咱们这皇帝驾崩了也好,看看给咱们留下的这烂摊子,北关不是他闹得就罢了,只看谨州,明明无事也给他弄出事来,杀了三皇子,惹怒了三皇子的人齐齐谋反,弄出这些事也就罢了,却也不好好地听我们李大人的话去大事化小,他还火上浇油的去杀俘,为了显他的威风戳了这么大个马蜂窝,最后还得李大人亲自过去。除了这个还有睢州那里的什么狗屁离宫,逼死那么多百姓们,眼见也要闹出事来了……这烂摊子谁能收拾?镇远侯的话,我倒是对他没有偏见,不管他是不是先帝血脉,但他打仗是好手,当皇帝……”他摇了摇头。
袁侍郎眼珠一转:“那若是镇远侯真的也没了,这皇帝谁来坐却是难了,平大人有什么高见吗?”
平将军瞥他一眼,忽然笑道:“我是个粗人,又有什么高见了,我不过是听袁大人跟侯爷你们的话罢了。你们说如何就如何。”
赵申平还没开口,袁侍郎所带的兵部主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但现在若是无可选的话,自然是有能者居之。”说着就看袁侍郎。
袁侍郎笑道:“你瞧我做什么?”
这主事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即谄媚道:“袁大人从开始就带着我们试图拨乱反正,如今群龙无首,自然还是您来主持大局。”
“岂有此理,我又何德何能。”袁嘉嘴里笑着这般说,眼睛却扫向顺义侯跟旁边的平将军。
赵申平笑道:“其实按理说,自然是得等咱们尚书大人回来后再作商议定夺,但这南边儿要回来也需要一段时候,这时侯宫内空虚无人主脑,袁大人辅佐太后等行事,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
袁侍郎眉梢一动,笑道:“侯爷你怎么也这么说?若叫人听见了像是什么话。”
赵申平道:“袁大人毕竟也是皇太后的内亲,算是正经的皇亲国戚,我这么说不是顺理成章吗?”
袁侍郎笑着摇头,心里却非常得意。
这日黄昏,宫内派人送了消息出来,太后亲自请袁侍郎进宫议事。
来请的人是太后贴身的嬷嬷,跟几名内侍官,那嬷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