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心中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 看着两人紧紧相抱的模样,皇帝飞快地收拾心情,忙从桌后转了出来。
他走到禹泰起跟仙草的身旁,抬手轻轻握住仙草手臂:“你有孕在身, 不能这般大悲大喜的, 不许哭了。”
禹泰起闻言,也忙收敛心绪:“皇上说的对,你身子要紧,别哭了。”
这会儿雪茶在旁边, 早忍不住也落下泪来,抽噎说道:“原来、原来我们小鹿是禹将军的亲妹子……太好了,这太好了,老天有眼。”
谭伶忙轻轻地拉了他一下, 雪茶擦了擦泪, 却实在情难自禁,哽咽道:“若早就跟将军相认了该多好,不知道少受多少苦楚呢。”
这一句话落入禹泰起耳中, 禹将军的双眼顿时之间又红了几分。
赵踞扶着仙草, 亲自给她拭去眼角的泪, 轻声道:“你觉着怎么样?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仙草许久不曾这样痛哭, 确是觉着有些心倦力乏,便顺势靠在皇帝的身上:“不用。”
赵踞叹了口气:“谭伶, 你先带德妃到内殿歇息。”
谭伶忙上前领命, 仙草转身之时又看向禹泰起, 目光相对,才低头随着谭公公去了。
皇帝又吩咐道:“先将冯昭仪送回宫中。”
雪茶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着仙草进内殿,听皇帝这般吩咐,福至心灵,忙上前答应,叫了两个小太监,带了冯绛离开了乾清宫。
不多会儿,殿内剩下了皇帝跟禹泰起面面相对。
禹泰起重又双膝跪地,皇帝却立在桌边儿并未落座,过了半晌,赵踞道:“真是想不到,冥冥中你们竟有这种关系。可是朕仍是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禹泰起道:“小妹的本名唤作俞露,跟人说话的时候常常自称露露,小鹿之名,恐怕因此而得。带她进宫的是宫内的人,这件事皇上若要追查,却比臣去查要容易多了。”
赵踞不言。
禹泰起停了停,又道:“臣在这时候跟小鹿相认,并无别意,只是不想皇上因此而生出不必要的疑心。此事如何处置,其实还在皇上。”
赵踞说道:“你虽然说怕人说你有攀龙附凤之心,但朕却正好相反。”
禹泰起有些不解地看着皇帝,却见赵踞望着自己,说道:“你总该知道朕对她是何等不同,当初之所以要封妃,不过是想要抬举她而已,因为她没有身世,没有仰仗的家族,之前也无品级,所以太后跟其他大臣们自然也不服,所以朕才会一块儿把颜贵妃跟江贤妃也都封了,不过是想封住其他人的嘴,实际上只为她一人。”
禹泰起俯身:“皇上重情重义,臣亦感激。”
赵踞说道:“你有这话,可见你已经把自己跟德妃视作一家人了,当初你的身世飘零,家人流亡,朕也颇为怜惜,如今你能够在茫茫人世之中找到亲生妹子,自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朕也替你高兴。你不必有别的想法,改日朕做主,让你们兄妹相认。”
“多谢皇上恩典!”禹泰起微震,磕头有声。
赵踞见状,亲自走下丹墀,走到禹泰起身旁,他伸出双手将禹泰起扶住,道:“禹卿请起,你既然认了德妃,跟朕也是亲族之谊了,很不必行此大礼。”
“臣谢主隆恩。”禹泰起顺着他的手势站起身来。
两人目光相对,赵踞微笑说道:“冯昭仪的事情,朕不会再追究,禹卿只管放心。朕会另赐你一处京城的宅邸,以后就作为你落脚之处。”
禹泰起垂首:“臣不知该如何感激圣上。”
赵踞道:“说什么感激,从此你我虽是君臣,却也算是一家人了。”
安抚了禹泰起退下之后,皇帝回到御座上重新落座。
高五在下面,端详了半天终于道:“皇上,这禹将军所说,皇上可尽数相信?”
因为对原本的小鹿毫无兴趣,皇帝自然也不曾对她格外留意,原先只知道她是在浣衣局里的,至于来历,原本姓名等等,一无所知。
赵踞说道:“禹卿不是那种大奸若忠之人,以他的心性,若非是真情流露,决不至于在朕面前演这处戏。但是至于真相如何,正如禹卿所言,咱们去查,比他查起来要容易的多。”
高五已经领会:“皇上是让奴婢去查此事?”
赵踞道:“不错,务必要仔细,有多少算多少,朕统统要知道。”
高五答应过后又道:“奴婢还有一件最新的机密禀告皇上。”
赵踞问道:“怎么?”
高五道:“往蜀地的细作传回消息,说邺王近来动作不断,似乎有蠢蠢欲动的意思。”
赵踞冷笑道:“这一次他不回京,已经是个预兆了,不过是迟早晚的。”
皇帝说完,突然发现高五脸上有些踌躇之色,便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高五才躬身道:“之前回来的那个细作,带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赵踞本来不以为意,突然心头一动:“说。”
高五上前两步,才低低道:“据那人说,曾经在回来的路上看到过一人,有些类似于徐慈的样貌。”
赵踞震动:“人呢?”
高五说道:“那些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