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凝冻, 几个城卫呆愣。纥布尔·达泰,大名鼎鼎, 他们当然认识, 但…他是僧人啊!虽说西佛隆寺的一些僧人是可以成亲生育子女,可达泰自入中原就一直披着袈裟。成亲生了子女的那些,是穿不得袈裟的。 黎上双眉舒展, 心情突然就开朗了。车厢里, 辛珊思唇高扬着,她钱赚了,还能看得这么场好戏, 生活当真是妙不可言。将怀里的小人儿竖抱, 掀起车窗帘,娘俩一块往外看。黎久久立时就不闹了,小嘴咧开。 痛快吗?同欣看着血浸透谈思瑜的背, 视线逐渐朦胧。掌门师叔说的对, 杀谈思瑜很容易, 可杀了她之后呢? 达泰失女,会明里暗里不断地打击弄月庵。弄月庵的门人骨头不软, 但为了卑鄙无耻的谈思瑜折, 实在不值。 达泰身份特殊, 弄月庵即便在他手里吃了天大的亏也不敢拿他如何,但…总有人敢。故, 弄月庵与其杀谈思瑜, 不如逼谈思瑜认祖归宗。一旦谈思瑜认祖归宗,达泰就得脱下那身袈裟。没了那身袈裟,其在西佛隆寺亦不过是个普通僧人。 谈思瑜唇颤抖着,耳里响着自己曾经对阿爸许下的诺言。一条两条…所有诺言在她为保命暴·露身份的这一刻起, 就再难兑现了。阿爸会怪她吗?她真的…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同欣收剑,听着她的闷哼,唇角微微一扬,轻语:“得罪了,纥布尔·思瑜小姐。” 这称呼让谈思瑜不禁一僵,眼珠子慢慢右移,看向那辆在等查检的驴车。 目光对上,辛珊思粲然一笑,脸贴着她的胖闺女。黎久久凶凶地冲瞪她们的谈思瑜啊了一声。 谈思瑜怒火中烧,眸底怨妒凝实。黎上见死不救,阎晴抢了她姑母的功力,他们在看她的笑话…是他们扼断了她衣锦归蒙都的路。她娘还在蒙都等着她的好消息,等着享她的福。 她跟娘保证过的,一定高贵过纥布尔·寒灵姝,一定让阿爸让纥布尔氏求着她们母女回归。她的一切一切,全都叫黎上阎晴给毁了。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就要动手抠眼珠子了。”辛珊思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弄月庵的人不敢拿你如何,我却是不怕。”语调悠悠,毫不收敛又意味深长,“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跟你娘谈香乐真是像到骨子里。” “你…”谈思瑜心缩,这副模样的阎晴跟她之前所见全然不似,神色中带着股邪性,睥睨地看着她。明明那人抱着奶娃子待在车厢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可她就是能感觉到杀气。 辛珊思见她退缩,不由轻嗤,将黎久久抱离稍稍,放下窗帘,冷声道:“不查车马,就放我们进城。” 闻言,城卫忙动作。弄月庵的两位老尼目送两辆驴车进了城后,又瞥了一眼还跪在地的谈思瑜,与门人道:“我们走。” “是。” 弄月庵一众往来时路。缀在最后的同欣脚步沉稳,右边袖管虽空荡,但腰背不弯。她望过苍茫天际,敛下眼睫,在心中告慰师父师姐。 城卫首领犹犹豫豫地来,走到谈思瑜身边,嘴张开却不晓该怎么唤这位,迟迟才发声:“您…您要不随我去一趟达鲁花赤呼和得大人府上?” 谈思瑜已经后悔自爆身份了,也就是在刚刚她才发现弄月庵的人在过去三天里,有很多机会可以杀她,可她们愣是不杀,一步一步地将她逼入绝境。她们肯定是从哪得晓了她的身份,才会这般。 到底是谁?将将从她脑中消散的那个身影,复又清晰。谈思瑜眼微微敛了下,阎晴。 躬身站在一边的城卫首领,心里在大骂。娘的,再不起来,老子就不伺候了。什么东西,不就是个野生女吗?她敢认达泰,达泰乐意认她吗?还寒灵姝嫡嫡亲的侄女?达泰都跟嫡字不沾边… 他骂得正尽兴,一只纤细但却又脏又糙的手闯入眼帘伸到他跟前,做什么?看野生种那冷傲样儿,顿时明白意,他呵呵笑故作谄媚样,两手将人搀扶起。 辛珊思几人回到客栈,还没进门就听大堂里在谈论。 “穆坤伤重,倒是便宜了达泰。” “俺是看清楚了,龙椅上那个不会让诚南王独掌密宗。” “你也不想想诚南王他爹是谁?正宗的嫡长。去年诚南王入中原的时候,我心里就在估量,想他要死在咱这片。” “对对,他死在咱们手里,接着蒙人就有借口收拾中原武林了。” “达泰这回回来,可不是密宗的代宗主了。有诚南王在上压着,不知他是否还能像过去那般猖狂?” “猖狂个屁。”浓眉大眼的道姑从陆耀祖身边过,进了客栈:“你们在这吃喝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刚东城门口,姓谈的那个丫头片子被弄月庵的人追杀,危急时吐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达泰闺女。” “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