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转头时见着她,只当是自己入梦,便想,既是梦,他是否就可以不再拼命克己慎行、遏制自己的念想、顾忌她的感受了?
从她选择与左殊同离开,他始终在控制自己,直到看到她的一瞬间,渴望伴随着怒意在黑暗中滋长。
脑海里仅余一个想法。
他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天地里,从头到脚,不能让她再产生离开的念头,不能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缠占她,肆无忌惮地做他想做的事……
直到周遭一切随着欲念漩动,被他苦苦封在井窖里的另一副面孔,不受控制地探出头。
可现下方知。一切并非是梦,是切实发生在自己心域里的。
司照不敢往下细想,她在经历昨夜之后,会对自己作何感想。
或是……她还肯不肯回来,做他的妃。
他闭眼,惊涛骇浪重新敛入心底:“她本与我命途相连,我自得确认她的安全。”
语意听着平静,绕着一线牵的指尖轻抖,还是泄露了他的失衡。
卫岭一心惦记着要帮殿下把柳扶微抓回来,但殿下不开口,这种话也不敢再提,只道:“今日的伴读擢选,理应由殿下亲自出题,现下……”
司照揉了揉眉心,强行收敛心神:“以令焰为由,先暂停几日,若期间有人想要离开,允。”
卫岭一听会意。殿下还是想等柳小姐回来。
“属下明白。”
***
乌云沉沉。
甘露殿。
圣人捏着左殊同所写的折子,盯了片刻,放回桌案上:“如此说来,昨夜左殊同欲将妹妹带走时,阿照出手相拦了?”
姜皇后颔首:“起先,臣妾还没太留心,只当是阿照同左少卿起了什么嫌隙,但左少卿一说他妹妹想走,阿照当场变了脸色,臣妾就在想……”
圣人道:“你在想,阿照心仪之人,就是这位柳御史家的千金?”
姜皇后点了点头。
她的侄女姜满月犯了大错,且被神灯骗取代价,太孙妃无论如何是落不到姜家的。她本还愁着该如何同圣人交待,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揣摩了一整夜,细想司照与左殊同诸般异常之举,为转移圣人注意,迫不及待地将这一猜测告知。
圣人沉吟道:“柳家虽非名门大族,也是书香世家……只是柳常安此人太过迂腐固执,脾气也硬,朕当年点他为探花,有意将长公主许配给他,他抗旨不娶,非要娶一个民妇。若非朕念在他有些才气,早将他治罪了……”
又转向姜皇后道:“朕昨日观画像,柳家小姐确是姿容不俗,皇后可见过她本人,你感觉如何?”
姜皇后淡笑道:“臣妾只见过一面,柳家小姐自是比画像还要出众,看着恬静温婉,观之可亲。”
她自知圣人求孙媳心切,既知此女是司照心中人,也愿顺水推舟去做这个好人。
彼时良缘结缔,无论圣人还是太孙,都会记得她虽推荐侄女参与擢选,但在知道孙儿心意后立刻坦言,自会记着皇后这份好心肠。
所以,后两句形容显然是依陛下喜好所添。
“无怪入得了阿照的眼……”圣人闻言,满意颔首,口径也不自觉变成了,“说起来,柳常安几次忠言直谏,总算以直立朝,洁己自修,是个肱骨忠臣,若阿照当真喜爱,得娶贤妻真心相待,为我皇室繁衍子嗣,也未尝不可……”
姜皇后却面露忧色:“只是这位柳家小姐,似乎不大愿意参与擢选太孙妃……”
圣人立即坐直:“什么?”
“昨夜阿照不愿意让她离开,姚少监还看到他与左少卿争执不休,只是站的远没有听清,只知掰扯了好一阵子才放行。最后柳小姐离开,阿照实是伤心难掩……”
圣人一怒白花花的胡须都给吹动:“我孙儿品貌天下无双,世间怎会有女子不心仪他的?”
一急,非要将司照叫来仔细询问。
眼见龙颜不悦,皇后立刻道:“此事也许只是臣妾多想。阿照那个性子,陛下也知,若然强问,他未必肯承认。”
圣人沉吟:“这有何难办。”
既然宫中只走了个柳家小姐,且让姚少监去问一下擢选太孙妃的进度即可。
很快,尚仪局回话,说太孙殿下今晨已命人传过话,有暂缓擢选之意。
前几日太孙还火急火燎非要亲选,倘若他心仪的人当真就在宫中伴读之中,怎么又会要求延缓?
至此,圣人心中已心如明镜,太孙所心仪之人当真是柳家嫡女。
姜皇后道:“也都怪臣妾,前头没看出端倪,早知如此,就不答应放她离开了。”
圣人思量,叹道:“阿照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朕都恨他是块木头,难得能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断不可就此揭过了。”
“若然如此,再将柳扶微招入宫中不就好了。”
圣人冷哼一声,“只怕这小娘子的脾气随她爹娘,不知天高地厚。”
姜皇后道:“陛下莫要着急。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不妨先询问柳御史的意见,若是他同意这门婚事,陛下赐婚也是顺理成章。”
圣人板着脸稍稍一缓:“倘若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