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玩笑的话语中夹杂着两分试探。司照目光似有预感地一凝。
上回她说这句,是欲在神庙种心种。
他往几案边上一坐,点头:“不罚,你说。”
却没说不会生气。
柳扶微敏锐感觉到殿下并不好糊弄。
就算是坦白局,没摸清司照的底线,她也断不会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底牌悉数摊开。
“我就是有些问题想不太明白,想问问殿下。比如……”她挨坐在他边上,歪着头看他,“殿下你,为何会选我为妃啊?”
司照眼帘微抬,怔住。
“那日,我不是已告知于你了?”
“那日?啊,我若是没有记错,殿下说的是‘倘若我将要对一个人付诸真心,那个人只能是你’……”她揉了揉耳垂,“这个说法,我是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啊……既是‘将要’,说明‘尚未’,既是‘尚未’,又如何确信‘只能是你’呢?”
“……”
看他不答,她故作揪然不乐状:“我就知道。殿下之所以选我,并不是因为心仪于我,而是因为情根被夺身心不由己,这才顺势而为之,对不对?”
“我,虽不能否认情根的作用,但……”
“此事本不难解惑,”她巧妙地接住他的话头,“只需我将情根就此归还,殿下真心如何,不就明晰了?”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是待他点头,她趁机亲吻,声称情根已然归还,这一茬不就可以揭过了?
谁料司照一抬袖,将她别开些许:“不可。”
“为何?”
司照不禁反问:“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因……想要与我一起才夺我情根,如今我遂了你的心意,你,不是应该希望情根一直留在我身上?”
“正因得偿所愿,我才……”
他道:“大婚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取回情根。”
“……这又是为何?”
司照未语。
他于罪业道三年修行,体内怨气无数,能够抑制的三千功德,早悉数传给了她。不知是因第三局赌约将近,近来确感怨气上涌,时难自控。
但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将来他当真走火入魔失去理智,只要情根还在她身上,她至少可以拿它控制自己。
情根,正是他给她的,保全她的护身符。
与神明的赌约,入局者期间不可知情,他确难直言。
“待成婚后,我再解释给你听。”浓长的睫毛遮住他眼瞳里的情绪,“至于你的问题……”
司照偏头看向她:“一根情根,或许能够扰人心绪,我若不愿被摆布,自有千百种法子。但现在,唯有把它放在你身上,我才会安心。”
她恍惚了一下,说不清是因为醉意上涌,还是话意醉人。
见她眼睛多了几分迷离,他凝眸凑近:“其他的事皆可商量,唯独这一点,需得听我的。懂么?”
似懂
也非懂。
能够确定的是,若她现下告诉他情根早还,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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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下意识含混“嗯”了一声,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不过小事一桩,新婚夜再归还也无妨。
柳扶微心头惴惴着去摸酒壶,浅酌慢饮了小半杯。
她心里还装着另一桩事。
“殿下你当年……可是逍遥门一案的主审?”
冷不丁的,听她这么问,司照怔住:“你怎么……”
“我是从言寺正那里听来的。”
听是言知行,司照静默了一下。
“为何此前不曾听殿下提起?”
司照说:“逍遥门案未能破获,我不知能告诉你什么。”
“就算案子没破,”她道:“你也可以告诉我,莲花山下,马车之中同我说话的人就是殿下你啊。”
“莲花山?我,和你?”
柳扶微看司照眸中掠过一缕惑色,道:“言寺正说,殿下你正是因为逍遥门一案才进了大理寺……莫非不是?”
司照蹙眉道:“我决定去大理寺,是与逍遥门案有些关系,也去过莲花山,但……你确定你那日见过我了?”
“言寺正都记得我……他、他还说他那时是殿下的车夫啊。”
逍遥门一行,言知行是为他驾车回长安,当日至莲花山时他小憩过片刻。
但当日马车中只有他一人。
难道,他当真和她对过话?
司照如实道:“我不记得了。”
柳扶微心里泛过一阵小小的窒闷:“太孙殿下日理万机,估计是忘了这件小事……”
饶是记不起任何细节,但听她这么说,他还是道:“抱歉。”
他眼神诚挚的望来,她心中一丝丝失落也化散开:“算啦。无论你记不记得,殿下都是唯一一个肯信我的人,我心里一直很是感激……”
“唯一一个?”
“对。我被绑架之事,所有人都说是我妄语,就连左钰他……也不肯信。”
她又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只刻意略过了母亲选左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