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轻还会出现?难道是爱得不够深?
她现在回去,会否害了殿下?可是一走了之,他不也要输么?
飞花的身份只会更坚定她祸世之主的预言,殿下……待她的心意,当真可以摒弃前嫌么?
一连串顾虑又开始冒泡,她兀自摇摇头,自暴自弃般喃喃道:“我这人,从小到大总是太计较得失,许多人都说过我不是,我……心里虽也知错,可好像也总改不好,遇到难处屡屡再犯……恐怕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道长“嗐”了一声,“小娘子啊,计较得失、趋利避害皆乃为人之本性,正因如此,求签算卦者方能络绎不绝,否则,天底下可得倒多少家道观呐?”
“……道长乃修道者,修悟的不都是人间正道么?原来世人在你们眼中都是这般狭隘的么?”
“非也非也。利己固然为人之本性,向往情义却是人之本能啊。”
柳扶微眉梢微抬:“本能?”
“人活于世,总有诸多不易之处,稚子尚知要保护好自己,有坎儿谁不绕开啊。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能够遁去天机的其一,恰恰也是人啊。
明明心中困惑无穷,还是停不下追逐真知的步伐;明明前人都栽跟头了,后人仍想去尝试那不可为之事;仍愿奔赴自己所爱之人,这也是芸芸众生呐。”
道人说到此处,懒懒散散笑了一声:“就像小娘子你,甚至都不知是否能和自己的夫婿得修善果,还非得在皇城有难之时着急往回赶,你的心意为何,你自己还不清楚么?”
柳扶微下意识抚着心口。
心尖里某处痒痒的。
像那条原本被道契束缚住的情根,终于探出小脑袋,好奇扭动着身躯。
千头万绪悉数淡下,她仅余一念。
要找到殿下,想见到殿下。
“道长,可否劳烦您快点啊!”
“哎哟,都说了不要抢贫道鞭子,这是驴啊驴,不可当马使唤啊!”
*
哪知这位说起人生哲理有理有据一套一套的道人,方向感竟一塌糊涂,天亮时才发现走错了道——皇城在北,驴子居然溜达到了南面。
“好像真是错了……”那老道乐呵呵地挠挠头,“莫要太心急,绕过普陀山也就多花个半日,顺道赏个山茶花……”
柳扶微看了一眼天色,忙不迭握住道人的手:“您不是修道之人么?会不会那个……瞬移的法术?”
“易地阵?”
“对对对。”
“不太会。”
“……”
“此乃缥缈宗的阵法,贫道比较擅长的是遁地术,何况易地阵需提前布阵,那人还不得先进城嘛……”
“那你会御剑术么?”
“……贫道若会御剑何需驾驴子呢?你莫要着急……”
怎能不急?她都快急疯了!一线牵还是毫无反应,腰间的缚仙索也软趴趴地挂着,脑海里想象中各种糟糕透顶的境况,若是那些伥鬼真能吞噬人心,若是风轻又回了头做了什么,那殿下……
那道人看她上手就要拆掉板车上的牵绳,摆明要抢驴,瞪大一双牛眼:“小娘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这驴可是我观最贵的驴子了,你就这么骑走了贫道上哪儿说理去?”
她自板车上一跃而下,到了这当口,实在管不了道不道德了:“我怕现在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道士正要骂人,忽听一阵马蹄声,一个沉沉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已经来不及了。”
柳扶微闻言,恍惚了一下。回首时,看到一人策马而来。
浓淡不一的雾气飘荡开来,浅橙的朝霞将那人镀上一层朦胧之色。
风拂林海,云蒸霞蔚。
马背上的他,就如沉寂在冬日中的枯树,与这盎然山色格格不入。
他开口,低哑的嗓音像砂纸上磨过的碎片,几乎浸到人心里去:“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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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约莫是用了挪移阵法将她带出来,眼下席芳橙心他们应该都还在城内,不知她去了哪儿。这城郊山外山林,少说数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如何回去?
殿下此刻……也不知如何了。
这样远的距离,一线牵也无法感知……
她向来怕黑,更怕走夜路,可此刻除了硬走,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柳扶微拿袖子摁掉眼泪,借着脉望的光往前走。
今夜下过雨,雨虽停,山路既陡且滑,她一时心急踩着青苔摔了两回,鞋都丢没了一只,一瘸一拐就更慢了。
按这走法,别说天亮之前赶回,再走个一天一夜都回不了长安。
她又沿途瞎走了好几里,倒是偶尔有人马不停蹄呼啸而过,根本不带停的。直看到
一辆驴车悠悠哉哉驶来,她忙不迭冲上前去,驴车主人赶忙勒缰刹住,差点骂人:“哪来不长眼的……”定睛一看,见是个头发蓬乱衣裳脏皱的瘦弱少女,可怜兮兮的,不觉放缓语气,“这位小娘子,可是发生何事,怎能就这么撞上来啊,太危险了。”
车主是个中年道人,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