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就能看出是穷道观出来的,柳扶微直接道:这位道长,我是长安人,被劫匪劫持趁乱逃出,我……她摸了摸衣兜,出来时什么都没带,等到了家中,我家人必有重酬,烦请您带我回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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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看她一身狼狈,忙唤她坐上板车,好心肠地找出一件干净的道袍给她披上,还道:“不知那劫匪现下人在何处?可否需要贫道带你前去报官呐?”
她小声道:“不必了。我现在就想回家……”
道人会意,想着小娘子恐怕有损声誉,这才低调行事,他一面驾车一面道:“小娘子也不必过于惊慌,这几日长安只怕也不太平,迟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呢。”
“道长这话何意?”
“贫道乃是子午山丹阳观的法师,今夜我观收来国师府急信,说皇城入了不少妖祟,恐祸长安百姓,请各观掌门人连夜赶来助阵的。”道长说着还摸了摸胡子,“只是掌门师兄年岁已高,这才让贫道来……”
柳扶微人往前一倾:“那道长您还不快些?”
“嗐,快什么呀,连国师府那些大人物都镇不住的妖祟,贫道这普普通通的修道之人去了能顶啥用?无非去凑个数……反正姑娘你也不赶时辰,哎呀,你拿我驴鞭作甚?”
柳扶微心念一动,一把揪住道长的袖子:“道长,实不相瞒,本来明日我是要成亲的,可我和夫君闹矛盾,我一气之下说要退婚,跑出家门,之后才会遇到绑匪……若是回的迟了,我夫君也许会真以为我不想成婚了,那我……”说到此处,故作抽抽搭搭状抹了抹眼泪,“那我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好心肠的道长看她哭得可怜,喟叹一声,果真扬鞭策驴,复又宽慰道:“你能从绑匪那里逃生已是不易,你夫婿要是因此嫌弃你,这样的人你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
“不是的。他待我很好,是我……是我一直不懂他的心意。”某些话一直憋在心中,当着陌生人的面反倒能半真半假说出口,“他还因为我丢失了很宝贵的东西……”
道长被她勾起了八卦之魂,“啥宝贵的东西?你骗你夫婿钱财了?”
“也许、似乎、或者……比骗财还严重些。”
那可是殿下的仁心啊。
道长:“啊这这这……你……确定还要回去?他不会把你送官吧?”
柳扶微垂眸,“我不知道他会如何,有些事我确实抵赖不掉,也许……我真的会‘死’得很惨,但也许也没那么严重……”
“……”道长怀疑自己好像拉了个罪犯。
柳扶微察觉到他的异色,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辜负了他的真情……”
道长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
“?”
“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得真心在,犹未为晚呐。”
柳扶微落落寞寞地叹了口气。
真心么?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真心实意答应嫁给殿下的。如果这是真心,殿下的赌局不是应该已经赢了吗?为什么风轻还会出现?难道是爱得不够深?
她现在回去,会否害了殿下?可是一走了之,他不也要输么?
飞花的身份只会更坚定她祸世之主的预言,殿下……待她的心意,当真可以摒弃前嫌么?
一连串顾虑又开始冒泡,她兀自摇摇头,自暴自弃般喃喃道:“我这人,从小到大总是太计较得失,许多人都说过我不是,我……心里虽也知错,可好像也总改不好,遇到难处屡屡再犯……恐怕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道长“嗐”了一声,“小娘子啊,计较得失、趋利避害皆乃为人之本性,正因如此,求签算卦者方能络绎不绝,否则,天底下可得倒多少家道观呐?”
“……道长乃修道者,修悟的不都是人间正道么?原来世人在你们眼中都是这般狭隘的么?”
“非也非也。利己固然为人之本性,向往情义却是人之本能啊。”
柳扶微眉梢微抬:“本能?”
“人活于世,总有诸多不易之处,稚子尚知要保护好自己,有坎儿谁不绕开啊。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能够遁去天机的其一,恰恰也是人啊。
明明心中困惑无穷,还是停不下追逐真知的步伐;明明前人都栽跟头了,后人仍想去尝试那不可为之事;仍愿奔赴自己所爱之人,这也是芸芸众生呐。”
道人说到此处,懒懒散散笑了一声:“就像小娘子你,甚至都不知是否能和自己的夫婿得修善果,还非得在皇城有难之时着急往回赶,你的心意为何,你自己还不清楚么?”
柳扶微下意识抚着心口。
心尖里某处痒痒的。
像那条原本被道契束缚住的情根,终于探出小脑袋,好奇扭动着身躯。
千头万绪悉数淡下,她仅余一念。
要找到殿下,想见到殿下。
“道长,可否劳烦您快点啊!”
“哎哟,都说了不要抢贫道鞭子,这是驴啊驴,不可当马使唤啊!”
*
哪知这位说